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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稱,「他就像被神附身了」,就連偶爾失誤的觸網球也能以微妙的角度落在對方的半場。
比賽結束後幸村領了獎盃,在媒體的包圍中公式化地說了一遍感謝詞。
競技的亢奮來留存在他身體裡,和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聚餐過後他回到了酒店,先是去了臥室洗了個澡。可即使肌肉在熱水的作用下得到了放鬆,精神還是亢奮的。
幸村擦著頭髮走出浴室,有些走神地想,我要不要現在約仁王出來呢?
然後他聽到了敲門聲。
「誰?」
「……我。」
幸村打開門。
他看著站在門口的仁王,沉默了幾秒以後側過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吶,雅治,你知道你這個時間點過來,是什麼意思嗎?」
似乎懷著心事而表情淡淡的仁王走進了門。
他反手關上門,側過臉對上幸村的眼神,不怎麼走心地勾了勾唇:「噗哩。」
22
仁王鬧不准自己在想什麼。
好像只有在面對幸村的時候,他才格外無法看清自己。就好像原本的自我判斷都是錯的,又或者只在幸村面前他會展現出另一種面貌。
但腦子空白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幸村是那個可以不追究前因後果就無條件信任的人,所以是幸村的話,短暫地交出自己的控|制權也無妨。
一切交給本能。
這大概才是他晚上敲開了幸村房間的門的理由。
想見他。
只有這個想法了,那就去見他吧。
心情是很奇妙的。白天見到幸村奪冠時就很奇妙了。應該雀躍的,也確實是高興,但沒有興|奮到以為會興|奮的程度。明明是很讓人激動的場面,卻莫名想要流淚。
那一刻仁王有些感謝自己接受過的表情管理課,能讓他在歡呼的觀眾席的人群里不露|出端倪。就連身邊的丸井都沒有看出他實際上的心情。
於是心神不寧了幾個小時以後,仁王掐著手指算幸村聚餐結束的時間——以他時常在劇組殺青以後公|務聚餐的經驗。
他走出自己房間門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但想見他這個念頭愈發清晰,讓仁王最終還是下了樓坐上了計程車。
然後他站在了幸村的房門前,敲響了門。
現在,他有些恍惚地背靠著牆面。身前幸村身上還散發著剛洗完澡的熱氣和沐浴露的香氣,大概不是酒店的公用款而是自帶的,有梔子花的香氣。
一個吻。
真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被直接推到牆上的時候。
明明不存在「身高差」,但仁王就是有「被籠罩在陰影下」的感覺。也沒有不情願,可親|吻時氣息交換的節奏愈發|熱烈,漸漸就跟不上了。
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手腳都發|麻了,卻還是捨不得放開。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幸村這樣這麼讓他迷戀了。
明明……明明一開始完全不敢相信的。
從前沒想過會和這個人有著這樣的關係。
是原本就對幸村有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迷戀,還是在被告白以後才突然發覺這個男人的吸引力呢?
仁王弄不明白。
面對幸村,他有太多弄不明白的事了。
好在也沒必要全都弄明白。
分開的時候仁王都到了眼前發黑的程度,就像是低血糖發作以後突然從坐|姿變成站姿時那一瞬間的頭暈目眩和眼前發黑的感覺一樣。
扶著幸村的肩膀,仁王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呼吸。
他半睜著雙眼,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失真。
幸村含笑湊在他耳邊道:「現在想給我答|案了嗎?」
呼吸在耳側,讓仁王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回過頭扯起一抹笑。
缺氧的感覺還沒退去,雙|唇卻因為先前的親|吻而染上血色。這樣的仁王在眯起雙眼時散發出來的氣質真的很難形容。對比太過強烈,讓幸村某種渴望和衝動更加強烈了。
他想,不能急啊,不能急。
然後他就聽到了仁王的聲音。
「我們做吧。」
「我想要你。」
幸村仿佛聽到了自己腦子裡某根弦崩斷的聲音。
他想,仁王應該不清楚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會讓他有怎樣的反應。
激烈競技過後的興|奮狀態還沒退去,處在某種臨界點的身|體機能迅速對這句話做出了應對。
幸村的眼神忽地就變了。
他輕輕笑了笑,還搭在仁王肩側的手微微收緊:「吶,說出去的話,可就沒有收回的機會了。」
空氣中的熱度似乎在瞬間到達了燃點。
親|吻,擁|抱。
撫|摸。
在親|密接|觸中變得紊亂的呼吸。
跌落在床|上的兩個人。
男人之間的事,身|體是最誠實的。
比任何時候都不清|醒又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的時刻,吐露|出的往往才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東西。
仁王總覺得自己很難說出那句話,主要是很難說出那個單詞。但神|智都無法保持清|醒的時候,不管吐露|出怎樣的話語都變成了可能發生的事。
和理智在拉扯著的情感終於在這個時候占據了上風。
連手指都忍不住在顫|抖。
仁王環抱住幸村脊背,收緊了手指。他的眼神有些迷濛找不到焦距,又似乎還帶著一點固|守底線的清|醒。喉|嚨都要沙啞了,壓抑著發出一兩聲曖昧的低吟。大概也不是故意要忍耐,只是驚呼溢到喉口還是會被咽下,換成微沉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