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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沉默並沒有用。
柳蓮二看了看陽光穿透樹葉在她腳邊投下的斑駁光影,瞳孔緊緊一縮,就像有什麼東西遏制在喉嚨一樣,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他......已經過世了。”
頃刻間,內心轟然倒塌,山崩地裂。
什麼比喻都不能抒懷她心中的波濤洶湧,她揪著柳蓮二的衣擺,像是要將它扯拉出一個洞才罷休。
他覺得她突然顫抖得很厲害,臉龐在日光的照映下愈發透明,被抽盡了全身流淌著的血液,立刻就會暈厥過去一般。
“蓮二,你早就知道了。”良久,他看見她凝視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出了他心裡的一片沉痛。沉默的少年僵硬地佇立在她眼前,宛如一尊萬年不動的雕塑品。
“對不起。”陽光射入她眼睛的時候,崎原市江突然微笑了起來,“我想,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跟蓮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了呢。”
怎麼會這樣。
他明明最害怕這樣的啊。
他還記得情人節那天,他們在漫天的煙火下擁抱。她對他說,下次情人節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巧克力送給他。他把她抱得那麼緊,感受到她七上八下的心跳聲,心底的柔軟止都止不住。
此時此刻卻還是留不住麼?
他在心痛,無盡的痛楚從心尖蔓延出來,呼吸都那麼艱難。
擦身而過的少女仿佛帶走了空氣中所有的熱度。孤寂的少年孤零零地僵在原地,覺得心頭的涼意怎麼也撫不平了。
☆、第三十二章、心結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這兩章,感覺自己比女主還要混亂/(ㄒoㄒ)/~~
我已經看見了完結正在向我招手,哇哈哈!!!
看我撒嬌,賣萌又打滾的,給點感想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づ ̄3 ̄)づ╭?~
翌日,崎原市江很早就出了門。提著書包恍恍惚惚地走到路口,乘上了那班最早的公交車去學校。
找到最後面的角落坐好,她拉開了窗戶,於是席席涼風就過窗而入,將她梳理好的劉海又吹散了。但這風,卻能讓她混沌一片的思緒變得稍微清醒一些。
昨晚崎原市江回到家便將自己鎖在房裡,從日暮呆坐到夜垂。那時候,輕風襲卷著房間的紗簾微微飄揚,還帶來庭院裡那一陣花草的清香。暗黑的天一如午後書桌上被打翻而肆意流淌的墨水那般,濃到化不開。
她覺得真是好漫長的一個夜晚,放肆地哭過,放肆地宣洩過,然後抱著父親的相冊,突然間仿佛什麼都感覺不到。
「父親是因為救繪一姐過世的。」
崎原市津昨晚在電話里的聲音已經在腦海中盤旋了一夜,就像是在一台老式的留聲機上放上唱片,然後那跟唱針便開始划過一條條凹凸不平的小溝,發出了聲響,不停地旋轉、旋轉、旋轉著。
那麼,柳蓮二一早就知道她,所以,他對她那麼好。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喇叭聲,剎車聲交織在一起,崎原市江覺得頭有點疼,於是關上了窗子,將那嘈雜阻隔在外。
剛走近教室就被人撲了個滿懷,沒等她放下書包,高木晴子已經托著她往網球社跑了,下意識地想甩開拉著她的手,但一晚上加一早上米粒未進的她竟使不出絲毫的力氣。只覺得自己在那一陣強拉硬拽中 ,就要暈厥過去。
“陪我去趟網球社吧,文太的早餐還在我這裡忘了拿走。”高木晴子轉過頭來,笑嘻嘻地說。
崎原市江其實很害怕遇見柳蓮二,但此刻還是直直地站在了網球場外。雖然是被高木晴子拽過來的,但私心裡還是想見見的吧,想看看他今天穿著網球服的樣子是不是依舊挺拔,想看看他握住網球拍的樣子是不是依舊自信,想問問他昨夜有沒有睡好,想問問他——他們現在要怎麼辦。
她的視線搜尋到了少年,他的身姿依然那麼挺拔,右手握著網球拍,左手高高地將黃色小球拋向天空,球觸及網拍的時候發出了聲響,然後一個漂亮的發球就劃破凜冽的空氣向對面飛去。
高木晴子呼喚著一旁休息的丸井文太,後者立刻跑了過來。
這時崎原市江看見少年驀然偏過了頭,深邃的眸光與她的相撞在一起,她緊緊扒著護欄網,只好沉默著。
柳蓮二握著網球拍的手指隨之就緊了緊。
他想走過去。
跟她說些什麼都好,哪怕就是一聲早安。
然而,球網那邊真田一記強有力的扣殺正迎面撲來,他有點來不及反應,所以側身避開了,球在地面上滾了幾個圈,落到他腳邊。
“柳,你鬆懈了。”
真田弦一郎皺著眉頭下了定論,柳蓮二呡呡嘴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他撿起網球又往網球場外看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
午休的時候,柳蓮二還是走去了二年級的教學樓。
大部分人都趴著桌子睡得好香,在走廊上啃麵包的高木晴子看到他,老遠就沖他揮舞起了手臂。
“柳學長!”塞著面包含糊不清的叫聲。
柳蓮二在她身前停住了腳步,往二年C組的教室里看進去,結果還是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人。
“市江不在?”
“她早上就跟班導請假了,說是身體不舒服。”高木晴子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柳蓮二臉上的情緒,片刻間仿佛又悟到些什麼,於是問道,“學長,你們吵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