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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和幸村經常光臨的地方,今天川島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下意識地想要遠離那邊愉快的氣氛,那樣的氣氛並不適合此刻的自己。坐在窗邊,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店外面的人來人往,也可以在幸村到來之前,努力去平穩自己的情緒。
其實從昨晚到現在,川島都沒有合過眼,她的臉色沒有一點血氣,就算是上了淺妝,也不能掩蓋住她的蒼白。不單單是因為昨天在播音室發生的事,或者是幸村知道了她極力掩飾了將近兩年多的事實,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昨晚接到了幸村的一個電話,電話里只說,我們談談。
她能感覺出幸村將要和她說的話,她的預感一向很準,但就算害怕,也不可能阻止這一刻的來臨。
幸村來的時候,帶著和平常一樣的淺笑,沒有多餘的表情。川島向他招了招手,他走到窗邊的位置,在她的對面坐下。
“已經幫你點了咖啡。”川島將冒著熱氣的杯子輕手推到他面前。
窗外的人川流不息,進進出出在這個咖啡店裡的人,不是情侶就是夫妻,幸村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才將視線投向對面的少女身上,“川島,分手吧。”
是她預料之中的話,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她的心跳還是不自覺地漏了一拍,凌亂地糾成一團,就像是在無止境地纏繞下去,痛楚蔓延,她很努力才暫時找回了自己迷茫的思緒,“這是你一晚上深思熟慮的做的決定?”
“這是我從兩年前就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幸村淡淡搖頭,“其實我們不合適,你應該也有感覺。”
握著咖啡杯的手緊了緊,川島試圖極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儘量平穩著語氣問:“是因為昨晚的事,還是因為......櫻井由奈?”覺察到幸村聽到這個名字時略微的驚訝,她繃得很緊的神經仿佛瞬間斷了一般,“我看到了,她撞到你的那天,你撿到了夾在她日記本里的照片,那張照片是你小時候的樣子,你也應該能猜出來,她喜歡你。”
川島回憶起自己去找櫻井的那天,她跟自己說的一句話,她直直地迎向自己的目光,誠誠懇懇大大方方地說了一句 ————
“學姐,我喜歡幸村學長,從八歲那年到現在一直沒變過。但是學姐,我從沒想過要去打擾你們。”
喜歡精市的心情,川島覺得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她還記得他們初遇的那天,那是個陽光很好的午後,優紀帶著她們去看在網球場練習的哥哥。金燦燦的陽光之下,幸村精市太過耀眼,耀眼得居然讓她無法移開目光,就在那一刻,她已經無法忘記這個叫幸村精市的男孩。
幸村並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思緒飄得很遠,他看著她尖銳的目光,微微斂了笑意,輕輕皺了眉頭,才說:“無關任何人,你應該知道原因。”
川島其實很明白,這兩年來一直是自己在單方面追隨著幸村的腳步,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國一時候的自殺事件,她成功地威脅了他,是的,她曾經居然用自殺去強求精市的愛情,她得逞了。
她太過執著於精市的回應和感情,就算優紀因為這件事跟她斷絕了交情,就算雅美向她坦白喜歡精市她忍不住的侮辱謾罵導致她失神被車撞倒身亡,就算事情過後她患上了狂躁症只要別人接近精市她就會失控,就算曾經的好朋友一個個都離她而去,但只要精市在她身邊,就足夠彌補一切遺憾。
可是她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幸村精市一時的妥協,並不代表他一生都會妥協,在沒有愛情勉強在一起的基礎之上,她早就輸掉了幸村精市這整個人。兩年以來,她越來越猜不透精市的想法,他把自己的心思完全地藏在心底最深處,她無法窺探半分。就像他此刻明明是在笑著,她卻不能感受到他半分的愉悅,甚至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喜還是怒。因為幸村精市歡喜也是笑著,發怒還是笑著。
手想要搭上他一動不動放在桌上的右手,他卻不著痕跡,看似自然地用那隻手緩緩地端起了咖啡杯,不快不慢地喝了一口,巧妙地躲開了她的觸碰。
川島無力地將手縮回,在咖啡杯旁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她沉默了良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已經決定了?”
幸村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川島,有時候太過執著,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少女驀然地垂下了眼瞼,或許一切都是她太過偏激造成的後果,她理應去承擔,再學會如何正確地去喜歡一個人。而對於精市,再執著下去,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好,我同意了。”她笑了笑,“其實兩年以來,我也很累。”
當川島走出咖啡店的時候,陽光正好猛烈了起來,正如她第一次和幸村精市相見時候一樣強烈的陽光,她在那時選擇了追隨,在今天此刻,她選擇了放棄。身邊有一對小情侶經過,似乎是在商量等一下要去看什麼電影。
川島眯了眯眼睛,掏出手機給幸村發去了一條簡訊—— 精市,以後我不會在你的世界出現了,祝你幸福。
片刻就得到了回信 —— 謝謝你的喜歡,也祝你幸福。
川島笑著將手機放進包里,她要去嘗試一次,就算沒有幸村精市,她川島千夏一樣會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