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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來網球社看我訓練嗎?”
“啊?”懵然的聲音,透著莫名的不可置信。
但電話那邊的少年已經把這一個字當成了她的默認,又是沉默一晌,才繼續說:“便當還是帶今天的章魚燒吧。”
市江抓著聽筒,語氣頗有些為難,“蓮二你真的還要吃嗎?”
“嗯,明天一起吃。”這次他說得很快。
“好。”
掛斷電話,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切原吃著章魚燒從白到青的臉,雖然不知道蓮二的用意,但她心裡實在是心虛得厲害,只好回身敲開了姑姑的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戀愛中的人,總是敏感和脆弱的。
☆、第十九章、代價
崎原市江總是會回想她第一次看見柳蓮二打網球的樣子,那是一個周末,他們漫步到街頭的網球場,那個網球場也是他常常會去的地方。那天沒有陽光,有的只是陰沉沉的天,網球場那裡新來了一群打球的青年,以前輩的身份自居。
齜牙咧嘴,面露兇相,似乎把欺負後輩當作樂趣,那群青年堵在門口,並不打算讓他們進去。那幾道充滿惡意的凶光幾乎讓他們無處可躲,她渾身一個顫慄,拉了拉柳蓮二的手想要離開,萬一鬧出什麼不愉快,吃虧的一定是他們。
但柳蓮二卻筆挺地站在那裡,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那麼就打場球吧,前輩們。”他說。
那天的空氣其實很冷,耳邊偶爾會有呼啦啦吹過的風在叫囂,就連柳蓮二的掌心,都是冰涼的。但就是這麼一句帶點自負而且毫不猶豫的話,卻讓她的心口驀然一熱,連同那流遍全身的血液,都在洶湧地沸騰。
因為那天的柳蓮二,是那麼自信閃耀,讓她的那些心驚膽戰,都變成了笑話。
十二個青年,她明明看到他們的眼神充滿那麼多的不屑和自信,而到最後,這些不屑和自信漸漸化為了恐懼和難堪,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都只是灰頭土臉大汗淋漓地走出了球場。這一切都是十幾分鐘內所發生的事,然後柳蓮二走回到她身邊,她看著他的額頭,竟沒有淌下一滴汗水。
那個時候,他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腦子裡,足夠她一輩子銘記。
市江懷抱著便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球場那頭的身影。果然只要看到他的人,無論她心裡有多少難以釋懷的感覺,都不存在了。
身邊的兩個少女緊緊貼在一起,面泛桃花地說著哪位學長球技更好,哪位學長更加帥氣,哪位學長是自己的類型。市江一手扒著網球場外的護欄,笑呵呵地聽著。
切原赤也剛剛完成了一組訓練,趁著暫時的休息,到球場邊圍轉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網球場外一臉傻笑的少女,“崎原,來了?”他走過去,燦爛的笑容卻在看到她懷中的東西時,硬生生地給頓住。
眼前少年滿面驚恐的樣子,讓市江實在沒忍住,撇了撇嘴才說:“這個不是給你吃的。”
剎那,舒緩過一口氣的切原赤也對前輩的同情感居然就像雨後春筍那般,那麼強烈又直接地膨脹起來,切原撓撓頭,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笑,連眉目都透著一份狡黠,“給柳前輩的嘛,我知道的,不管怎麼樣,崎原做的再難吃,柳前輩一定會吃完的。”
她突然覺得語塞,聽到這話,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少年也許無意一句話,卻殊不知給她帶來了多少矚目和冷眼。感覺到氣氛忽然變得僵硬,市江轉過身,迎向了四面八方的各異眼光。那些目光,仿若一把把尖刀,那凌人之勢,就像馬上會將她千刀萬剮。
身邊的少女問她,同學,你跟柳學長有什麼關係嗎?
市江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腳趾頭立起,直至頭頂,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一條單槓上行走,懷著再堅定的心也只是一直在搖搖晃晃,搖搖欲墜的自己行走在最高處,下面即是萬丈深淵。
那麼,進還是退?
“不知道嗎?”切原把腦袋探了過來,閃耀著天真無辜的大眼睛,說道,“她是柳前輩......”
她其實很想跳上去狠狠捂住他的嘴,又覺得未免太過欲蓋彌彰,正猶豫間,倒是真田在場內怒喚切原回去練球的一聲,就這樣把他的話給生生堵了回去。
才剛放下懸著的心,身邊那些直覺敏銳的少女們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市江垂下頭,只想從眼前這個質問和驚嘆的混亂場面中抽身逃走。她們似乎都在揣測著,懷著各異的神情在揣測著,她們都死死地盯著她,仿佛一定要從她嘴裡知道個心滿意足的答案才能安心。
“女朋友。”很突然地,她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緊緊環住了,她側過頭,只能看見柳蓮二線條好看的側臉,他微皺著眉頭,那些交錯而來的竊語聲,似乎讓他有些不悅。
崎原市江僵硬著站在那兒,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才好。恍恍惚惚地,猶如還在夢境中。
然而他的話,卻是一字一字,強而有力地打在她心上,“崎原市江,是我柳蓮二的女朋友。”
之後,意料之中的事,所有的詫異和驚叫,鋪天蓋地朝她的耳膜襲過來。
*
得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柳蓮二女朋友”的頭銜後,市江的生活不再那麼輕鬆,全校的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同班的女生只要一找到機會,就會圍著她問東問西,說長說短。高木晴子很同情她,還會秉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心幫她截回那麼幾句來自那些妒忌少女的冷言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