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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已經告訴過奈奈子不用等他回家了。
披著毛毯子的奈奈子沒有回答他,她起身站在台階上,有些居高臨下,但其實她的表情如往常那般柔和極了。
長得越發的和她母親相像了啊,他感嘆著。
織田作之助久違的想起那位一直很照顧他的長姐了。
「聽說你是前殺手?還加入了Mafia。」她總是那麼的直接,和自己一個性格。
長長的紅髮被小夜風微微吹散,蓋住了奈奈子的側臉。
似乎早就料到這麼一天,織田作也沒有多麼的震驚,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是幸助他們告訴你的嗎?」
嫌棄的瞥了織田一眼,奈奈子起身把有些醉意的他扶回房間,「那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要小孩子為你保密?」
嘴上說著嫌棄他身上酒臭味的奈奈子替他脫下了外套,讓織田呆在沙發上休息,自己則去廚房做了點醒酒湯給織田喝,明明兩人也沒差幾歲,可在外面已經被說成是父女了,男人也沒個自覺性,生活作息就個三十多歲的大叔一樣,簡直看不下去。
「又去那個酒吧喝酒了?」
似乎是在切鮭魚肉,菜刀鋒利的邊刃碰到案板上,發出了清脆的噠噠聲。
「這次是和兩個新認識的朋友。」攤在沙發上的織田作望著已經出落成少女的奈奈子,內心有些高興。
他借著微醺的醉意回想起太宰喝醉後拿起他的錢包,看著上面掛著的照片,「這是你女兒?」
——叫什麼名字?
怎麼會,他笑著拿回了錢包,我才23啊。
——是奈奈子,很可愛的名字吧。
說著,織田又仔仔細細的撫摸了上面女孩可愛的笑臉,那是他們唯一的合照。
「很像嗎?」他又問,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容。
「誒……」太宰治舉起酒杯。
「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是啊……也沒差啦。」他笑笑,回敬太宰。
……
「為什麼現在才說。」織田望著湯里的倒影,他的臉在金黃色的湯底晦暗不明,他很擔心奈奈子會說出「我要離開這裡」的話。
「你是要……」
「給我搞個新身份吧作之助。」奈奈子走到他面前,順勢坐在了他的身旁。
相依而坐的兩人在只有一盞暗黃色小夜燈的客廳里,在晚秋中是彼此唯一的熱源。
柔軟的麻制沙發被多出的體重陷下一個更大的坑,奈奈子覺得這姿勢有些不舒服,於是抱著雙腿蜷縮在上面,頭靠在織田的身側。
「畢竟現在的織田奈奈子一個沒有身份的傢伙。」
「你想要幹什麼。」
「上學,然後考上國家公務員當警察。」沒有任何保留,簡短而精簡的目的。
「你還真是很喜歡你的父親啊,奈奈子。」良久,織田作無奈笑著。
「等一下,不要誤會了。我才不會因為我那個笨蛋老爹去當警察呢。」聽了這話的奈奈子似有不滿,一下子把臉抬起來,對著遲鈍的男人鼓氣。
「我是要抓捕你啊,作之助。」她狡黠的笑著,抱著男人的胳膊撒嬌不肯放手。
「在我沒抓到你之前,織田作之助都要作為織田奈奈子的監護人,一生照顧她,這就是我對你做出的裁決。」
「不然我就把你扔進牢子,讓你在裡面寫一輩子小說!」
「聽見了嗎!」
……
「聽見了嗎?」
「餵織田作!你聽見了嗎!」太宰治絕望的搖晃著男人的身體,希望他能恢復意識。
可是已經沒辦法了啊,被血浸染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大量的出血而帶來的寒冷把他的身體都快凍僵,甚至腦中開始不受控制的走馬燈起來,一口氣多了這麼話已經是極限了,太宰,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嗎。
「奈奈子……」他的瞳孔開始發散,漸漸無法聚焦。
她現在一定好好地在東京上課吧,說不定是在和新交的朋友們聚會。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奈奈子。
你還活著。
他用盡力氣舉起□□,那上面還沾了粘稠的血漿,一滴一滴向下落。
他看著太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把這個替我帶給她吧,太宰。」
奈奈子一直很想要這把槍。
「織田作!!!」
——
「剛開始只是一秒。」坐在負責教導她的老師坂口安吾面前,描述自己的狀態。
她的精神已經越來越不正常了,得在這之前做點什麼。
「我以為那只是幻覺,於是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那幻象逐漸延長,變成了兩秒,三秒……直至五秒。」
「不多不少的五秒。」
「我就知道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奈奈子的手裡握著那把槍,抹拭著上面的痕跡,然後對準了男人。
「安吾老師,說不定哪一天我就連今天的對話也會忘記,但是我絕不會忘記我對黑手黨,甚至是對你的恨意。」
「在那之後,恐怕一生我都會扮演風間這個角色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風間豪雄?!」拿著身份證明,奈奈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名字,「這是哪個昭和時期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