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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蕊蝶的手撫在她的手上,心如刀割,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愁容。
她和溫瀅所在的家庭不一樣。
在那個年代,顏家就是大戶家庭,而且上面的三個姑姑全都政府官員。
她是不會怕的,她自己一個人,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被發現,大不了,一個人承擔。
可是溫瀅……她已經苦了那麼久了,怎麼還忍心看她被迫害。
溫瀅之所以那麼堅韌,後期的脾氣又那麼暴躁,不屈不撓,執著到近乎神經質,是因為她的原生家庭。
她的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就早亡,之前還算是小康家庭,有點積蓄,母親將生父所留揮霍一空後就帶著她改嫁了。前幾年還好,後面,隨著年齡的增長,溫瀅出落的愈髮漂亮,亭亭玉立,身上那種要強的氣質,特別像是電視裡的港星,非常有自己的韻味,她差一點被繼父的兒子侵犯,當她哭著跑去告訴母親的時候,母親卻在混淆視聽,告訴她:“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出來,你容叔叔多你這麼好,哥哥對你也是手足情,你不要生事。”
在那個年代,習慣了享受的溫母能做什麼?她錦衣玉食的習慣了,一旦失去了男人,她的天都塌了。
溫瀅隱忍著害怕著,一次又一次,是顏蕊蝶抱緊她,告訴她:“瀅瀅,不要怕,會好的。”
到最後,發展到繼父都肆無忌憚的占溫瀅便宜時,她崩潰了,甚至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是顏蕊蝶救回了她。
當時溫瀅失魂落魄地走到七層的天台上,她看著外面的陽光那麼炙熱,天空那樣的湛藍,想著是不是她的腳邁出去這一步,所有的苦難就都會結束,她就可以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擁抱溫暖了?
當時,她年紀還小暑假來找她玩的表弟溫韌看到姐姐就站在天台的邊上,隨時都會失足跌下去,他嚇得尖叫出聲:“姐姐——姐!!!你幹什麼?!”
溫瀅扭頭看著溫韌,無力地說:“我累了。”
溫韌的叫聲,把溫母也給引了出來,看到女兒站在台子的邊緣,她嚇得渾身酸軟,臉色鐵青,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
溫瀅從小就是有自己的傲骨的,她決定的事兒,天皇老子也沒辦法改變。
可就是這個時候,顏蕊蝶慌亂地跑了過來,她看到一腳已經邁出去的溫瀅,穩了穩心緒,伸出手,柔聲說:“瀅瀅,不要去,過來。”
她的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伸出的雙臂都在哆嗦。
溫瀅扭頭,看著顏蕊蝶,笑著說:“姐姐,我不想再堅持了,真的好累好累,看不到希望。”
顏蕊蝶臉色慘白,她咬著唇,“瀅瀅,你不要姐姐了麼?你走了,我怎麼辦?”
你走了……我怎麼辦?
溫瀅怔怔地看著顏蕊蝶,是因為這一句話,她從陰影中走出,將手放到了姐姐的手掌之上。
那也是身為顏家長女的顏蕊蝶,第一次向父親提出,想要將溫瀅接到家裡一起學習的要求。
顏父當時哪兒想那麼多,他把自己的女兒當做千金寶貝,自然是他說什麼就答應什麼,那時候溫瀅雖然家庭坎坷,但是學習特別好,在全校都出名的,顏家對於她繼父也是碾壓性的強勢。
所以,當顏父提出要讓溫瀅來家裡,幫助女兒學習的時候,繼父陪著笑,不迭的點頭。
在顏家那一年,大概是溫瀅充滿坎坷的前半生,可望不可及的溫柔。
那段時間,每天早上醒來,溫瀅都會捏自己的臉,而且很用力,顏蕊蝶看到失笑,會總過去,溫柔地撫著她的發,輕聲問:“你在幹什麼呀?”
溫瀅茫然地看著顏蕊蝶,問:“阿蝶,我是在做夢嗎?”
每一天,她都覺得那麼不真實,每一次醒來,她都害怕失去。
顏蕊蝶揉著她的發,輕輕地將她抱在了懷裡,“不是,我們瀅瀅會永遠幸福的。”
……
然後呢?
顏蕊蝶救了她,又拿刀子,親手捅進了她的心口,攪動,掏出為她一人跳躍的心,帶出淋漓的鮮血。
這還不肯罷休。
她還殘忍地留下了她一個人在這冷漠的世間唱獨角戲。
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往下流,溫瀅哭的渾身顫抖,哭的跌坐在地上,門外的人聽到動靜,立馬沖了進來,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姐,姐,好了,好了,沒事兒的。”
之前,一直跟在她身邊,耳邊有疤的男人不停的安撫著她。
這是溫瀅的表弟,這些年來,唯一留在她身邊,輔助她的親人。
溫瀅的眼睛紅的猶如泣血,她的手不停地垂著自己的胸口,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阿韌,所有人都能忘記她……連她的親生女兒都能釋懷,為什麼我不能?為什麼偏偏我不能——”
她的身體抖的像是落葉,喉嚨里發出那種類似於受傷野獸一般的嘶吼。
溫韌緊緊地抱著姐姐,堂堂七尺男兒,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他跟了姐姐這麼多年了,看她一年一年的反覆折磨自己,心疼的沒有辦法,可是勸慰的話,安撫的話,身邊的人都說了一籮筐了,根本就沒有用。
溫瀅說的沒有錯,所有人都離開了,就連被埋在地下的顏蕊蝶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白骨,可溫瀅還是固執的不肯離開,她跪在那,每一天,每一晚,都在用雙手去扒她的棺骨,鮮血淋淋也不肯放手,寧願將她自己困在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