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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曾經的未婚妻,宋若御,我查過她的照片,她的出身高貴,跟姐姐可以說是門當戶對,若是有一天,她回來了,又該怎麼辦?”
……
清爽的綠茶順著食道滑落,茶香捲走了身體裡的熱氣,穆曉曉聽著聽著就笑了,愛情啊,總是這樣不由分說的在人心裡放煙花,這不就是她和大小姐的當年麼?
只是,眼前這個孩子啊,怕是還不明白,她已經動心了。
穆曉曉是心理老師,自然是了解人心,她沒有直接戳破秦曦,體恤秦曦的小心翼翼,笑著說:“你那個姐姐,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從你的形容來判斷,她一定家境優渥,出生富貴,擁有的是你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的高度。”
窮盡一生……這樣的話,被學姐這樣隨意說出,卻像是一把利劍,直指秦曦心底時常浮上來,卻又被她生硬地按下的脆弱與敏感。
穆曉曉橫著躺在了沙發上,她回憶著往事,“我之所以明白,是之前,我和大小姐也是那樣走過的。”
秦曦的心,她能明白,也沒有誰能比她更明白。
時間真快啊,那時候她們還年輕,還在糾結揣測著彼此,如今,她已經成了過來人,來安慰眼前的人了。
穆曉曉側了個身子,目光皎皎地望著她,“可是,小曦,你要知道,沒有誰能左右自己的出身,那是從來到這世間的一瞬間就被註定的。”
王侯富貴,普通人家,甚至是一貧如洗。
誰能在出生那一刻選擇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
“我明白,你心裡時常會給自己希望,認為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努力,總會趕上她的步伐;可日子越久,相處越久,你就會意識到,她出生時達到的告訴,就是你一輩子無法逾越的山。”
世界啊,就是這麼不公平。
秦曦被穆曉曉說的眼圈都紅了,她握著杯子的手收緊,心尖兒有酸澀的情緒冒上來。
穆曉曉坐了起來,她眼眸望著秦曦,聲音輕柔:“你決定不了出身,可是卻能決定你是誰,將來走怎麼樣的路。”
每個人活在世間,都有不一樣的活法。
穆曉曉想,秦曦口裡的那個姐姐,喜歡她,在意她,也絕對不是看上秦曦的身份。
與其一直去追趕,一直去仰望,不如就做自己。
像是她和秦怡,外人看來,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可是曉曉的內心是富足的,她們彼此欣賞,互相依靠,甚至很多時候,反而需要她來照顧秦怡。
“一段好的感情,是能夠成就彼此,而不是削弱的。”
愛,之所以讓人們前赴後繼的為之瘋狂,不就是因為它有這世間最難以形容的魔力麼?
它可以讓人生,讓人死。
將人打入地獄,墜入深淵,又讓人看到希望,站在高峰。
秦曦沉默了片刻,長長的睫毛眨動,她看著穆曉曉,輕聲問:“學姐,你說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種子扎入心中,哪怕力量還過於薄弱,總是會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倆人聊得位置已經從沙發挪到了陽台邊,她們看著外面,星星點點亮起了的燈光,感受著夜晚風。
穆曉曉的發被風吹亂,她的手伸出向前去抓,“愛,是很難形容的,千萬人相愛,就有千萬種感覺。”
“我只知道,在看到喜歡的人的時候,在她向你走來那一刻,她不想要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兒,你就會覺得光向你走來,你就會不自覺的笑。”
“當她擁抱你,摟你入懷的時候,你心跳加速,血液沸騰,情難自禁,只想要再近一些,擁抱再用力一些。”
“無論別人怎麼說她,怎麼形容她,哪怕是妖魔鬼怪,你都聽不見,看不見。你能夠看見的,感受到的,永遠都是那個最好的她。”
曉曉轉眸看著秦曦,拋出靈魂問答:“所以,小曦,你對你那個姐姐,又是怎麼樣一種感覺?”
……
晚風微涼,吹起誰漣漪的心,幽深的黑,逐漸遮住了那一片藍。
車停在了樓下,與外甥女聊了一下午的顏依依眉目溫柔,她看著蘇瑾柔,笑著說:“瑾柔,小姨真的為你開心,也為你的改變而感到開心。”
蘇瑾柔和小姨並肩站在車前,她的目光溫柔,輕輕地說:“我也很開心。”
原本,她已經封閉了自己的世界,封閉了自我,卻不曾想,在這一年,她遇到了一個女孩。
為她歡喜,為她憂愁。
顏依依看她眼裡的溫柔,知道蘇瑾柔這是徹底地陷入了愛情,她笑著問:“小姨從來沒想到,能看到你這樣的一面。”
曾經,在她眼裡,蘇瑾柔始終都是帶著面具去面對所有人的,她也不例外。
她會對著她們溫順的笑,無論大家說什麼,她都會點頭,柔柔弱弱的,好像一個聽話的布娃娃,從來都不會頂撞誰忤逆誰,哪怕是因為溫瀅的事兒,顏依依氣得直哆嗦,蘇瑾柔也只是垂眸坐著,從未多言。
她甚至曾經怒其不爭。
可如今,她看到了不一樣的蘇瑾柔。
迎風,蘇瑾柔微微眯著眼,或許是心有靈犀,她抬起了頭,看見了陽台上那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