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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當他在他額下烙下那一吻,並將那雙平素里冷傲睥睨慣了的暗金色眼睛慢慢彎起來——笑了一下的時候,霍雨浩覺得,他忍不下去了。
這些奇怪的魂獸已經修煉走火入魔到男女不分的地步,他萬萬不能跟著它們一起蠢死下去。他要走了。冬兒還在昊天宗等他,生死未卜。
只是。
核心圈那樣靜。
這並不是一個讓人心安的環境。畢竟這裡沒有獸吼、沒有蟲鳴、沒有鳥叫、也沒有人聲。
但霍雨浩一直都很安心,因為帝天在。
從他踏入這裡的第一刻起,他就已經明白,帝天會不遺餘力地保護他。
因為他身系星斗的氣運。
他來到了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卻不用再與同伴輪換著守夜、不用徹夜淺眠修煉、不用再怕每一點點的風吹草動。
帝天一次又一次地擋在他前面,而他凝視著那個背影的次數,也已經多得快要數不清了。
他總是披著漆黑如墨的長袍,動手的時候,勁風會將垂至腳踝的黑髮吹得輕輕揚起,在空氣中散成一個圓潤好看的弧度。
他有一雙瀲灩的暗金色瞳眸,但卻無時不刻不散發著凶戾逼人的冷冽銳氣。
他很少說話。
他是幾十萬年來人類最忌憚的對手。他的威名遠揚,凶名更甚,但他的眼中很空,正如數十萬年來,他一直遠遠地旁觀人類世界的爭軋攻伐,不置一詞。
霍雨浩緩緩將頭仰靠在大樹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躺著。
落下那突如其來的一吻之後,帝天的身影就消失不見,只有秋水仍沉沉地睡在懷裡。
問題並沒有解決,秋水還是傷得那樣重。可這一次,霍雨浩卻連再叫帝天出來的勇氣都失去了。也許他已經不是在害怕帝天本身,而是在害怕面對那個慌亂又無措的、會忍不住做出不合時宜舉措的自己。
霍雨浩摸出花楹霍蘭草。他依照唐三先祖在玄天寶錄之中所留的記載,以魂力將其煉化了,送入沉睡中的秋水口中。
久留無益,他必須要走了。明天,他就向帝天辭行。
***
天剛破曉,霍雨浩已經吸收完天際最後一抹迷濛紫光。在他猛一睜眼之際,雙目之中卻是淡藍色神光內斂,再也不似先前那般鋒芒畢露,冥冥之中,居然已經是與帝天的暗金色瞳眸有了些相似之處。
他定了定神,悄然將秋水放到了它慣常睡的那塊樹杈間的玉璧上,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徹夜修煉後有些凌亂皺褶的衣衫。做完這一切後,他這才走到生命之水邊,朝著那氤氳著濃厚霧氣的池水喚道:
“帝天前輩。”
正值清晨,金色的陽光打在那平滑如鏡的湖面上,透析出點點細小的輕塵。若從空中俯瞰,會發現這生命之水上方沒有任何樹木的枝葉遮擋,而是直直對著無邊的天際,正像是太極五行陰陽卦陣中最中心的那兩點。
這一次,帝天的動作慢了許多。然而當那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湖中升起的時候,霍雨浩還是忍不住眨了眨眼。
前面那人是名男子,身形高大修長。他換下了千年不變的黑色錦緞長袍,卻披了一件霜雪似的白衣,漆黑如鴉羽般的長髮潑墨般地傾瀉下來。他迎著霍雨浩的目光,安靜淡然地一步步從湖中走出來,步伐很小,卻又仿佛蘊藏著奇異的天地至理一般。白衣將他身上濃烈的鋒銳霸氣掩去不少,只獨獨突出了那股超然世外的清冷剔透氣息。他分明站在離霍雨浩十步之內的距離處,卻給人以站在極北冰峰之巔俯瞰芸芸眾生的錯覺。
這時候的帝天,他像萬物之靈,像極北冰川最深處亘古不化的寒冰玉髓。
相較之下,後面那人雖說身高矮了不少,然而身材比例卻好得出奇,她的身體纖瘦卻飽滿,分明是一名女性。女子身上縈繞著一陣奇異的碧綠光帶,這瑩潤的綠光更襯得她嬌美的面龐有如溫玉一般細膩動人。自出現以來,她的目光一直跟在身前男子的身上,就那麼痴痴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
好一雙壁人。即便是皓月之輝,也莫過於此。
碧姬,當然是翡翠天鵝碧姬。碧姬居然與帝天一起出來,這兩個人原是住在一起的麼?
聽說,生命之水已經被帝天獨自把控了千百萬年,曾經有無數強大的魂獸試圖擊敗他進入其中一探究竟,卻都紛紛殞命於那暴虐的龍王爪下,而今,他竟然會甘願與她共享生命之水......?
再一聯想到昨晚被自己叫出來時,帝天那一臉的傲慢與厭煩,還有那一|絲|不|掛的身體,一切似乎都解釋地通了。
任何人在做那種事的時候被人叫出來,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以帝天一向的脾氣,昨天還對他容忍到那個地步,實在可以說是相當相當的另眼相看了。
只是霍雨浩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事實上,他已經很難說清此時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感受。他只想遠遠地離開這兩個人。
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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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霍雨浩:掀桌(╯‵□′)╯︵┻━┻
第13章
帝天見霍雨浩怔在原地,也不去理他,而是轉頭對著碧姬吩咐道:
“你先回族群那邊去吧,我一會就來。”
碧姬輕輕點了點頭,纖長的睫毛撲閃,更加襯出那雙碧綠的眸子有如琥珀一般清透動人。她心念一動,身形已然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衝著遠處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