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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腦子裡不甚清晰的記憶中她得知這是個人鬼精怪共存的世界,而自己不過剛剛煉成人形,就迫不及待地下山奔人間來了。
但兩百年來原身一直在深山修煉,對人類那些東西是一點都不了解,法力又低微,只能變成個小孩模樣,差點被拐子騙走,幸好半路法術不穩露出了貓耳,把拐子嚇得當場扔下她跑了。
她身無分文,既吃不了東西也住不了店,最後只能露宿街頭,自己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穿到了這隻貓妖身上。
不知道她是幸運還是不幸,穿過來一睜眼就遇上了剛說完媒的張媒婆,張媒婆見她一個孩子躺在街邊,無依無靠,還說不清自己爹娘在哪兒,就把她牽回了家。這一牽就是七年。
她本以為自己能穿越已經夠意外的了,沒想到張媒婆兩年前上街被一匹發狂的馬衝撞,重傷加上年事已高,沒撐過三天就走了。
張媒婆沒有其他親人,戚芸就把這間小酒館接了下來,從前人都來這裡找張媒婆說媒,雖然她說過照常開業,但主顧還是越來越少。
戚芸嘆了口氣,也是,誰會相信一個妙齡少女能給人保媒呢。
她不知從何處拿出一面銅鏡照了照,摸著臉想:穿成妖怪也不都是壞處,至少她對自己的臉還是十分滿意的。
雖然平時用幻術讓旁人看不見真容,但自我欣賞完全沒問題。
至於為什麼要給自己弄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稍微用點腦子也能想到一個漂亮的單身女性在這治安不穩、妖怪遍地走的時代會有什麼風險。
“別照了,趕緊去吧,好不容易有了生意,別再像以前一樣弄砸了。”
葛雀一抬頭發現戚芸又在照鏡子,忍不住提醒她。其實張媒婆剛離世時酒館沒這麼慘澹,還是有不少人衝著張媒婆的名聲來找她說媒,可少有成功的。不是戚芸嘴皮子不行,而是她不願意說謊。
本來世上就沒那麼多才子佳人和金童玉女,做媒人的更不可能總是找到門當戶對的,何況人無完人,誰家千金公子沒幾個缺點。
媒人要想促成一門親事,免不了兩頭說好話,脾氣暴躁說是性情中人,嬌氣任性說成玉軟花柔,身無長物說成勤儉持家,總之怎麼好怎麼說。
但戚芸不同,每次必定將雙方的房產田地、身材樣貌、脾氣秉性說得清清楚楚,絕無隱瞞。
這邊嫌他歪嘴,那邊嫌她斜眼,一來二去沒了音信。次數多了人們就不再來找她了,酒館便慢慢冷清下來。
戚芸毫不在意,招手讓葛雀站到自己面前,然後兩隻手扯住他的臉:
“我這叫童叟無欺。跟我混了這麼久還不了解我?”
說完又鬆手拍拍他的頭,走到門檻前回頭對一臉嫌棄的葛雀說:
“你放心,這次成了我請你吃同春樓的醬肘子。”
第2章 阿繡(二)
然而戚芸穿越好幾年,儘管方才努力回憶了一下,也記不清聊齋的內容,所以她也忘了原著中的阿繡這時已經許給了別人。
戚芸帶著遺憾的表情將這個消息告訴劉子固的舅舅,舅舅也嘆氣道:
“罷了,也是有緣無分。只是我那侄子對阿繡死心塌地,不知這回又該如何哀愁了。”
目送男人走後,戚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下巴擱在桌上悶悶不樂道:
“沒醬肘子吃了。”
啪一塊抹布放在戚芸面前,葛雀面無表情:“讓開點兒,我要擦桌子。”
戚芸忽然直起腰,語氣堅定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上街買點好吃的吧。”
葛雀眼角抽動:“這跟你剛才說的有什麼關係?你就是想吃而已吧?”
戚芸笑眯眯地站起身問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呀?”
葛雀眼睛一亮,開心地說:“我要吃糖葫蘆。”
“但我不給你買。”
戚芸說完頭也不回,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了酒館,徒留一隻生無可戀的麻雀精。
街上熙熙攘攘,戚芸在人群中穿行,一會看看脂粉,一會摸摸竹扇,又在賣首飾的攤子前停了一會。
“誒,姑娘,看看這支釵子,還有這件翡翠鐲子,貨真價實,你戴上肯定漂亮。”
老闆熱情地招呼她,戚芸左挑右選看中了一枚頂針,材質普通但款式精巧,正想問問價錢,前面卻一陣騷動,人們紛紛往那處聚集。
戚芸想頂針放在這兒一時半會也飛不走,不如去瞧瞧熱鬧。於是她往騷動的方向走去,好在人還沒聚滿,她看得見裡面的狀況。
似乎是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道士在向一個賣梨的乞討。賣梨的人站在滿滿一車梨旁邊,正在揮手驅趕道士。
“走開走開,別影響我賣梨。”
“貧道行走多日,又累又渴,求恩人舍我一個梨吧。”
道士苦苦哀求,樣子十分可憐,賣梨的人卻不耐煩地呵斥道:
“誰是你恩人!我這不開善堂,滾開!”
周圍有人勸道:“你有這麼多梨,給他一個也無妨。”
賣梨的人見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禁惱羞成怒,開始指著道士的鼻子大罵起來。
戚芸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下冷哼道:厚顏無恥還會傳染啊,乾脆我也逮個賣梨的訛他幾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