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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芸展顏一笑:“如果我和她打起來,你要怎麼做?”
葛雀猶豫了一下,說:“趁你拖住她的時候逃跑?”
“居然只猶豫了一下就說出這種話,你還是人嗎?”
葛雀愣愣搖頭:“不是啊……”
戚芸手撐下巴表情悲痛:“我忘了。當個小小紅娘都要攤上這種事,你說天下那麼多愛上人類的妖怪,怎麼就她一隻特立獨行呢?直接拖入洞房不好嗎?”
“你方才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葛雀拿著掃帚陷入沉思,戚芸又起身說:
“真是吃鹹魚還蘸醬油。”
“什麼意思?”
“多此一舉!”
次日,戚芸邁著不情願的步伐一步三蹭,終於到了劉家宅院。
按著門環敲了幾下,大約一刻鐘後門被打開了,一個小廝帶著探詢的目光打量著她。
戚芸笑容燦爛,熱情地說明了來意,小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從沒見過年紀這麼輕的媒人,不免在心裡嘀咕兩句,轉身進門通報了。
很快小廝就重新出現在大門後,對她說:“夫人傳話讓你進來。”
戚芸跟著小廝一路走到正堂,劉老夫人已經坐在紅木椅上等著了。戚芸走近兩步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劉夫人,上回您托劉公子舅舅找我說親,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親事怕是不成了。”
劉夫人問道:“姑娘貴姓?”
“免貴姓戚。”
劉夫人點點頭,嘆氣說:“戚姑娘。我都數不清勸了他幾回,那不成器的還不肯放下,前後也來了幾個媒人,他倒好,連畫像都不願看。”
戚芸笑道:“我今日來就是給您報喜的。城西那邊有戶人家,姓黃,他家女兒單字一個繡,不敢說傾國傾城,可也是楚楚動人,前天剛滿二八,娘去的早,她爹正張羅著找個好人家。我一聽就想到劉公子,您瞧,我剛從那邊過來,立馬奔劉家來了。”
劉夫人半信半疑:“那個黃家姑娘,真有你說的那麼周正?”
“絕無虛言。”
“那,她家地有幾畝?可是商賈?”
戚芸照著狐妖告訴她的話說:“黃家做的是瓷器生意,原來買賣在淶州,近年才搬到清水城。”
劉夫人緊皺的眉頭終於稍稍舒展,起身對戚芸說:
“戚姑娘稍歇一陣,我這就去和子固說說。”
戚芸微笑點頭,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劉家條件還不錯,這套宅院不算大,但看得出來是花了大功夫布置的,假山池塘一樣不少,雅致又秀麗。
戚芸本來正在喝茶,一抬頭卻忽然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十分恐怖的東西。
只見半空中浮現出一個人影,沒有瞳仁,披頭散髮,衣衫上血跡斑斑,更可怕的是他的頭顱和身體完全分離開來,但又沒掉,看上去就像是頭虛浮在身體上。
戚芸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但還是被嗆到了:“你……咳咳,幹嘛現在跑出來?咳咳咳……”
半空中的鬼不好意思地說:“在瓦罐里待著閒得慌,就找你來了。”
戚芸好不容易咳完了,撫著胸口無奈道:“那你也不能跟到這裡來啊,光天化日的,也不怕嚇死人。劉夫人快出來了,你趕緊躲起來。”
“哦。”鬼答應了一聲就消失在原地。但那只是在人類眼中消失而已,戚芸看著他像個氣球似的緩緩飄到了房樑上。
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劉夫人走了出來,劉子固跟在她身後。
“久等了,戚姑娘。”劉夫人語氣溫和地笑笑。
“不打緊。”戚芸看向劉子固,長得倒還真不錯,是那種姑娘們喜歡的斯文類型。但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垂著頭,沉默不語,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讓戚姑娘給你勸勸你吧,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了。”劉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對劉子固說,又轉頭看了看戚芸。
戚芸連站起身忙行禮道:“劉公子情之所鍾,感人至深,只是月老紅繩已系,凡人無法撼及,緣慳分淺實則註定啊。如果公子為無岸的紅繩折磨自己,似這般萎靡不振,不僅傷神傷身,更傷令堂之心。您看,消瘦的不只是您,還有日夜憂心的劉夫人啊。”
她是不喜歡彎彎繞繞講這些場面話的,但是目前看來劉子固似乎還挺聽他母親的話,所以先打個親情牌再說。
劉子固聞言抬頭看了看母親,看到劉夫人眼圈下的陰影和焦急擔心的目光似有所感,終於勉強答道:
“我眼裡已容不下除阿繡以外的任何人。”
戚芸掩嘴笑道:“話不要說得太滿,劉公子。能讓你一見傾心,想必阿繡是位美人。但我方才提到的黃姑娘卻未必比阿繡差,甚至更漂亮一些也說不定。”
她哪兒知道阿繡長什麼樣,狐妖雖然已經夠美,但萬一阿繡真是百年難遇的美人她可就翻車了。但是現在為了讓劉子固去見狐妖,也只能先把話放出來了。
見劉子固沉默,戚芸以為他是要拒絕,正想開口,就見劉子固神情猶豫不決地問:
“你說的都是真的?”
有戲。她在心裡打了個響指,自信滿滿地說:“千真萬確,黃姑娘花容月貌,見之難忘。劉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隨我一起去見見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