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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芸和柳易都不在,外面那幾個小妖不是惠姝的對手,更何況花姑可不會指望他們挺身而出,不躲得遠遠的就不錯了。
所以現在能保護安幼輿的只有自己。門外的笑聲仍然沒停,那種若有若無而纖細詭異的聲音時刻挑動著房內一人一妖緊張的神經。笑罷,惠姝還以輕佻的語氣對安幼輿說:
“不知奴家哪點比不上她?公子不肯聽奴家一句請,卻跟著寧願妖跑來這裡。”
“你是害人的惡鬼,安公子怎麼會聽你的。”花姑立刻斬釘截鐵地反駁道。
“惡鬼?”惠姝的語氣陡然一變,“真是傷人啊……”
“那我就送你們去地府做一對亡命鴛鴦!”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詞戳到了她的痛處,原本徘徊在外的惠姝突然發難,房門嘭一聲像兩塊紙板似的被撞開,利爪伴著陰風迎面衝來。
“小心!”
花姑立即推開安幼輿,憑著術法硬接了她這一招。
“哼……”
但惠姝沒有給花姑喘息的機會,下一擊瞬間襲向一旁的安幼輿,卻又被花姑擋下。
她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只憑她一個確實非常吃力,而且經過這短短的一晚,惠姝似乎變強了一些,應該是又吸取了不少陽氣。
眼下才接了兩招,她就感覺雙臂震痛,胸口有如寒氣直侵,沒人來幫忙的話,她有可能會死在惠姝的利爪下。她害怕嗎?害怕。她會退縮嗎?不可能。
她說了要保護恩人,哪怕死也會做到。
於是在接連擋下幾次攻擊之後,惠姝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語氣也愈發冰冷:
“看來你是一心尋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話音未落寒徹骨髓的陰氣就毫無保留地朝花姑掃去,同時刺來的還有利甚鐵劍的長爪。
僅從帶起的破風聲就能感受到惠姝的殺氣,比之前更快、更狠,有了一擊致命的架勢。
花姑不敢正面去扛,側身試圖躲開,然而她的反應正中惠姝下懷,只見惠姝嘴角微抬,眼看攻擊就要落空,她卻瞬間揚起另一隻手發動進攻,由於距離太近,即便花姑盡全力躲避,森森利爪還是穿透了她的皮膚。
“啊!”
劇痛令她不由得喊出聲來,鮮血湧出,不是受傷後火辣的痛感,而是一股極寒的氣息鑽入了她的身體,仿佛被冰錐刺中,痛楚卻比尋常翻倍。
“夠了!”
一時間花姑被這陣痛楚壓得動彈不得,卻忽然聽見身前傳來一聲怒喝,驚得她抬頭看去,原來是安幼輿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前,怫然作色,剛才緊張不安的神情此刻居然全部消失不見,肅而清的眸子一片沉穩,他一字一句道:
“住手吧,惠姝姑娘。不要錯上加錯,惡鬼不入輪迴,這樣下去你會永世不得超生。”
惠姝大概是沒料到之前還在害怕的人現在有勇氣攔在她面前,愣了一瞬,然後極為諷刺地笑了起來,尖銳道:
“你以為我還有回頭路可走?從他侮辱我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讓他不得好死……”她的臉色越說越陰沉,“那些人都是見我孤身一人便主動接近,他們心裡那些齷齪東西寫在臉上,我不殺他們,日後也只會禍害其他女子。”
她步步逼近安幼輿,步子柔媚又輕巧,然後對他展開一個溫柔的微笑:
“你說,我有什麼錯?”
安幼輿不為所動,仿佛完全沒聽見她的話:“花姑與你無怨無仇,要殺便沖我來。”
“安公子……嘶……”花姑聞言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又扯到手臂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惠姝卻卸下殺氣,長長的指甲也慢慢縮了回去,她一隻手攀上安幼輿肩膀,一隻手輕撫他的下巴,語調婉轉:
“安公子想死,我還捨不得呢。”說完貪婪地在他頸邊深吸一口氣,唇瓣幾乎貼上皮膚:
“我可是喜歡得緊。”
而安幼輿早在她伸手的時候就想避開了,可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移動半分,仿佛地下有雙手在牢牢按著他的腳,他又感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變得模糊,眼前一片扭曲。
“住手!”
花姑見情況不妙,咬牙忍著鑽心疼痛站起身,出手想要把惠姝從安幼輿身邊逼走,可惠姝根本沒把受傷的她放在眼裡,手臂一揚轟的一聲就把打得花姑向後飛出,重重跌落在地。
怎麼辦……自己太弱了。花姑看著動彈不得的安幼輿生平第一次屈辱得想要落淚,明明就在眼前,卻要眼睜睜地看著恩公被害。難道她真的什麼都做不到嗎?
就在此時,門外倏忽一閃,一團火光驟然飛來,惠姝猝不及防被打中,頓時感覺渾身有如百蟻啃噬,痛徹心扉,慘叫一聲退開數步。
而花姑也看清了,原來是道帶火的黃符,她驚喜地朝門外看去,只見門外站著三個人影,首當其衝的是一位鬍子茬拉的老道,雙手叉腰,眼神怒視著惠姝。
在他身後是戚芸和柳易,戚芸見她倒在地上,手臂還淌著血,急忙跑過來扶住她,關切地問道:
“沒事吧?”
花姑搖頭:“我沒事,安公子他……”
戚芸扭頭看了一眼安幼輿,胸有成竹地安慰道:“柳公子找了個很厲害的道長,有他在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