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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一望無際的汪洋上漂浮了許久的一葉孤舟,虛無與寂寞已然充斥了這葉小舟的每一個角落,就快徹底超過它的承載能力,讓它被塵世的海浪吞沒了。
沒有人理解他的做法,沒有人在意他本身的落寞,所有人眼裡的【太宰治】都是冷漠無情,令人畏懼的‘首領’,而非是某個具體的‘人’。
但,也就是在系統聯繫上了他之後,他才倏地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他沒有‘看到’的平行世界存在著。
是的,至少他可以確定,牧野裕司所處的世界並不是他先前所看到的任何一種可能性的其一,而是全然在他的視界之外的存在。
至少對【太宰治】來說,這的確是個好消息……至少可以說明,或許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裡,依舊有著三人共飲的完美結局存在。
那樣美好的願景即便不屬於他,但光是想到這樣的可能性,都已經足夠了。
也正是出於這種期待,他才選擇了繼續跟系統連線,而非是逕自斷開這種未知的通訊。
又或者說,是他最後一息尚存的求生欲讓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或許之前我的確是想過要這麼做,但是比起那些,作為讓我看到了新的希望的報答,我也同樣希望能實現你的願望,阿裕。】
也只有在和對方通話的時候,【太宰治】才能感覺到‘自己’本身也是被什麼人所需要著的。
撇開所有的外物,跟外貌無關,跟身份無關,只是平等的交流與溝通,明明從未見過面,但對方卻願意無條件的信任他。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令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感到慰藉了。
牧野裕司自然聽出了這貨話中隱含的意味,也就是在實現了他的願望後說不定這傢伙就又想著去短見了。
要不說人與人之間的悲歡總是不相連的,就在【太宰治】在那邊悲悲戚戚淒風苦雨恨不得給自己點個小白菜地里黃的BGM的時候,牧野裕司只覺得他腦殼有包,包里有海,海里全是尼瑪水。
尤其是在牧野裕司總結了一下【太宰治】以往對他自己的描述後,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神經病吧!你他媽創業成功年紀輕輕就趕走了討人厭的上司,自己當了老闆,下屬又聽話,說什麼做什麼,還給朋友也開了後門,讓對方快快樂樂地退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自己則是在這跟‘網友’抱怨自己除了錢和權一無所有,人生毫無希望??
好傢夥,你擱這跟我炫耀呢是吧?!怎麼,你也想上資本主義的電線桿和森先生臉對臉啊?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要不是對方用的語氣的確挺淒悽慘慘的,不然牧野裕司這會已經把森鷗外的名字從他最想整的人的名單上劃掉,改成這丫了……跟他貼臉凡爾賽呢??信不信他順著網線衝過去跟他真人PK啊?!
在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片刻後,牧野裕司問系統,【我能去他的世界揍他一頓嗎,這都什麼神經病發言啊?】
說完,他也沒等著系統回復,直接又沒好氣地跟【太宰治】道,【外掛就好好當外掛,哪有我都沒想著退貨你自己想要撂挑子不乾的!小心我投訴你啊!】
【……哎?居然還有退貨選項的嗎?】
【是啊。】牧野裕司嘆了口氣,現在畢竟還在緊急狀態下,他暫時沒空幫對方倒倒腦子裡的水,【你自己也說了一開始會回答我是巧合了吧?你要是不回答的話說不定現在在跟我對話的人就是其他的‘太宰治’了,但至少現在,八百億兆世界裡我就匹配到了你……既然你相信命運,那這也可以算是命運本身的體現吧?】
不知道這話戳中了對方哪裡,【太宰治】突然一下子就沒聲了,好半晌後才輕聲回答,【這種說法也太……狡猾了,阿裕。】
眼看著【太宰治】表現出來的態度終於有所鬆動,牧野裕司欣慰地在虛幻的水面下吐了幾個泡泡出來,在狠狠給他記了一筆的同時順帶著斟酌了一下怎麼把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腦袋裡的水也一併倒出來的方法……媽的,這兩個人怎麼都那麼不讓人省心啊,一個投河一個跳樓是吧!
把這倆人倒吊著掛天台上能不能把他倆那聰明的小腦瓜里的水晃出來一點?
沒辦法,誰讓他把他倆視如己出呢!大家都是他兒子,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要知道太宰治還欠了他一聲爸爸呢!
結果下一瞬,他又雙叒叕地出現在了熟悉的樓頂。
牧野裕司:……?
就在牧野裕司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並且開始考慮該怎麼給他整個大活的同時,【太宰治】立刻求生欲拉滿地替自己分辯道,【阿裕,其實我剛剛想說的是,莎士比亞的異能應該體現的只是命運的其中一種可能性。】
正在等待著首領醒過來的部下倏地又發現自家原先略顯倦怠地低垂著頭,闔著眼帘的首領莫名一臉緊張地正襟危坐了起來,眉宇間的神色甚至比之前他們在匯報重要情報時還要慎重,差點給部下都整不會了。
【他跟魏爾倫說過‘你應該早在幾年前就葬身於某處了’這句吧?事實上,的確如此,倘若不是同為超越者的蘭波在那時幾乎算是以命換命般地用自己的異能延續了魏爾倫的性命,魏爾倫也活不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