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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就是遊蕩在世間的亡靈,只求死在與敵人戰鬥的戰場上罷了。
也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後,他到底還是仰著頭望向了同樣正垂著眸打量著他的太宰治。
“初次見面,太宰君。”他自我介紹道,“我名為安德烈&mdot;紀德,是遊走在世間的亡靈。”
太宰治眯了眯眸,緊接著問了對方幾個問題,結果紀德不僅全部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還貼心地在對方問出其餘的問題之前就事先給出了解答。
“Mimic中聚集著的全是被自己的國家背叛,在戰場上被放逐的士兵。”他說,“事到如今,我們已經連仇恨的能力都失去了,只想追尋在戰場上迎來自己應得的死亡。”
同樣是追尋死亡的人,太宰治卻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他甚至是略顯困擾地偏了偏頭,思索了片刻,“死在戰鬥中嗎,那樣一定會很痛吧?”
倏地,他又冷下了神色,“你們想要在死亡中追尋什麼的話,恐怕得到的也只是虛無罷了。”
“我所聽聞來的消息可並非是這麼說的。”紀德回答,“你應該可以理解我們的,畢竟你不是也在追尋著死亡麼?”
“死亡本身自然是有意義的,畢竟是僅此一次的、有價值的死亡嘛~但倘若你想要由此證明什麼的話,或許會讓你失望。”太宰治毫無笑意地勾了勾唇,“我想要尋死的原因,不過是……”
他也沒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僅此而已。
他話鋒一轉,“你們帶我過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紀德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又揮手示意部下把這跟杆子抬走——就算他真的一心求死,那他也不希望自己給自己選的最後一場戰鬥的場地中間杵著根杆子,杆子上還掛著個人啊!
這完全不像榮耀的戰場了,而像是什麼搞笑劇的舞台了好不好!
“只要把你在我們手上的消息放出去,我們想要找的人自然會過來。”
太宰治一愣,他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話語聯想到了曾經身為殺手的織田作之助身上,“你是說誰?織田作?但是他已經不再殺人了,你的計劃恐怕要落空了。”
“織田作?沒聽說過的名字。”紀德轉過頭來,對上了太宰治驟然收縮的瞳孔,“我說的是牧野裕司,那個在實驗室中,作為武器而誕生的孩子。”
他狂熱道,“我們已經追尋了在戰鬥中的解脫太久了,但是很可惜,那些人都無法給予我們所追尋的死亡。”
“但既然他也是為戰場而生的存在,一定可以實現我們的願望。”
第43章
他說, “你的朋友——是叫織田作麼?真是奇怪的名字, 總之, 如果你從那間房間裡踏出一步,我的部下就會殺了他收養的那些孩子。”
太宰治身上的殺意瞬間重到近乎令人難以呼吸的地步, 他以往一向習慣性地帶著少許虛偽笑意的臉上此刻笑意全無, 只餘下了令人窒息的冰冷惡意。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他說,“但是牧野他不會殺人。”
自然垂落的鬢髮略微遮住了太宰治眼帘, 也擋住了他此刻的神情,“那個傢伙什麼都不會, 你就算給他一槍他也只會被嚇得轉身就跑, 根本無法實現你的願望。”
紀德毫不在意地回答,“有些人是天生的戰士, 在被逼到絕境時,哪怕是野兔都會奮力一搏。”
太宰治垂了垂眸,保持了沉默。
但紀德絲毫沒有被對方的無言反應迷惑,反而抬手示意自己的部下把太宰治放下來了一下, 緊接著便在對方略顯愕然的神色中搜走了他身上的發信器。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太宰治之前也考慮過自己被搜身的可能性, 發信器是他特地讓技術部門特製的, 被他綁在了繃帶之下的某一處。
而為了掩飾這個最主要的發信器, 他甚至還在自己身上帶了另外幾個迷惑敵人用的設備。
問題是, 他帶的偽裝用的發信設備實則是竊聽器偽裝的,為的就是能時刻掌控敵人的動向——而此刻紀德的手下完美地避開了這幾個偽裝的發信器,搜走了他身上真正用於發信的設備。
……難道是森先生?不,就算是森先生本人來也未必能識破他的偽裝,到底是誰?
事實上,森鷗外本人此刻也正一頭霧水中。
異能特務科突然將他們原先約定的會面時間提前到了今天,為此甚至還特意在他們之前草擬的協議上再度讓步了少許。
他對這種近乎白撿的便宜自然沒什麼異議,但出于謹慎,他還是多問了坂口安吾一句,“為什麼異能特務科突然要將商議時間提前?”
說實話這問題坂口安吾也不知道啊!他自打接到上級命令,說是必須綁架了太宰治,還要把人弔旗杆上綁給安德烈&mdot;紀德時就已經開始對現實感到魔幻了……
神經病啊!!這到底是異能特務科里啥人下的命令??這人精神狀況真的正常嗎??
可是當他問起自己的上級時,對方也只是諱莫如深道,“按對方吩咐的做。”
但要說對方的命令全然無厘頭也不對,因為在那些怎麼看都怎麼像是惡搞的命令中,總是有幾個能讓坂口安吾看著都心頭一凜的命令傳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