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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長相與顴骨高度都是獨一無二的,尤其是用來變裝的假頭套的要求還非常嚴格,牧野裕司又沒法隨便打暈一個路人然後借用對方的臉做樣板——他又不是真的Mafia, 怎麼可能會去做這麼缺德的事啊!
而無參照直接憑空捏臉的要求顯然要比有參考照著捏的高得多,但是沒辦法, 他們這會留下的時間所剩無幾,實在是沒有補救的機會了, 抱著‘反正是一次性的臉, 爛就爛吧’的擺爛心態,他乾脆給織田作之助挑了一副最特立獨行的灰白色隱形眼鏡, 用來蓋住對方的神情。
沒辦法,一周時間實在是太短, 織田作之助能做到‘笑一笑’已經很勉強了, 實在是不能強求對方再根據不同情況露出不同的神色了。
在給織田作之助化完妝後, 牧野裕司非常有逼數地徑直忽略了對方想要找鏡子的要求,異常生硬地顧左右而言他道,“時間不多了,不要在意這種小問題啦,總之我可以保證沒有人能認出你!”
【太宰治】心說的確,哪怕以他的洞察力,如果走在街上遇到變裝成這樣了的織田作之助,那他也……會裝作沒認出來的。
丟人啊!太丟人了!!就算是他也是要面子的!!
都說了沒有道德感並不代表他也沒有羞恥心啊!!
暈乎乎地被牧野裕司推上了租來的車,因此還是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扮相的織田作之助:……
這位靠譜的成年人令人心酸地回憶了一下他和太宰治還有坂口安吾曾經還在Lupin時的談話。
那會他剛剛撿了第二個孩子回來,在跟他們說起這件事時,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說了句,“恭喜?”
太宰治則是撇了撇嘴,拉長了尾音,“男孩子啊,男孩子最麻煩了,太調皮了。”
坂口安吾回答,“嘛,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調皮是正常的事,但是對織田來說,這樣反而顯得熱鬧吧。”
織田作之助當時點了點頭,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我畢竟不能一直陪著他們,性格活潑一點,不會讓自己覺得無聊也很好。”
當時太宰治還在嫌棄織田作之助撿來的孩子鬧騰,結果後來他自己撿的可比他收養的那幾個男孩子加起來都要‘活潑’多了!
再加上牧野裕司一直在嫌棄太宰治口嫌體正直,織田作之助此刻恍惚間竟對此產生了一絲認同感。
雖然太宰治再三說他不喜歡鬧騰的,更不喜歡會給他找麻煩的,但牧野裕司顯然是這倆要求的極端對立面,即便如此,在被對方坑完後,太宰治不還是任勞任怨地接了鍋,還幫對方拖住了中原中也嗎?
當然,他們後來問太宰治說,如果硬要選的話,他會比較喜歡什麼類型的孩子?
太宰治當時的回答是獨立一點的,能把對方隨便扔哪裡都能不來煩他的獨立。
只能說,牧野裕司絕對超規格的完成了前半句的要求,織田作之助甚至懷疑把他丟英國去的話,他說不定能和鐘塔侍從玩的很開心,至於後者……那取決於太宰治說的這個‘煩’是什麼煩了。
如果說是不報喜也不報憂,完全不聯繫的那種不去煩太宰治,那牧野裕司的確做到了,他甚至都把對方拉黑了……
但如果是不給太宰治找事的那種不去煩他……那不能說完全不符合要求,只能說是反向超級加倍。
只是織田作之助能怎麼辦,本來這次出來他就是抱著陪孩子玩的心態出來的,那還不是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繼續開著車趕去和人談判嘛。
雖然牧野裕司大多數時候都能氣得人胃疼,但有能力的人到哪都招人喜歡——沒看到即便太宰治性格那麼龜毛,還一天到晚地熱衷於某種‘行為藝術’,森先生一開始還是任勞任怨地到處親自去撈他,還想方設法地想把他留在港口Mafia嘛。
即便牧野裕司的行動中哪哪都透露著不靠譜的意味,至少結果都的確和他所設想的八九不離十。
如果說太宰治是玩弄人心,操縱陰謀的一把好手,那麼牧野裕司用的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他只管下餌,咬不咬鉤是對方的事,更懶得去暗中做什麼鋪墊,但只要魚兒咬了鉤,對方的目的與底牌也便暴露在了他眼前。
就像此刻,哪怕是在見到織田作之助此刻近乎慘絕人寰的扮相後,對方組織前來接應的成員也都只是略微怔愣了片刻,緊接著其中的一位成員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地迎了上來。
在確認了織田作之助就是森鷗外派來負責接應的對象後,安室透正了正神色,努力按捺下了自己嘴角輕微的抽動。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在談判中不經任何試探就率先挪開了視線,要知道這種退讓的舉動一般都會被視為‘軟弱’,換成是其他時候,說不定此刻正旁觀著的琴酒就會對他表達不滿,甚至主動要求接過談判主導權了……但是此刻,琴酒罕見的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對此,安室透竟然詭異地產生了少許‘原來琴酒也是講道理的人’的奇怪欣慰感,實在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對方真的太辣眼睛了!!
光丑就算了,為什麼表情還這麼詭異啊!!
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兇惡神情,配合著那雙泛著灰白色的眼眸,簡直就像是死魚的眼珠子泛出了詭異的光,望之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