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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第一反應是蹭上了灰的血,但很快,在他略微用食指和中指捻了捻那片印跡後,他立刻意識到了這並不是血的觸感……精於刑訊的他對那種粘膩的觸感再熟悉不過,自然也能瞬間分辨出真偽。
再緊接著,他又湊上去輕輕嗅了嗅。
雖然牧野裕司特地讓異能特務科準備了氣味最淡的化妝工具,但這種帶顏色的染料往往都不可避免地帶著少許氣味,即便異能特務科已經選了味道最淡的染料,可在近距離的嗅聞下,那股味道依然難以隱藏,更何況是對五官敏銳的太宰治而言了。
要換成是一般人,或許會以為是自己在這一路上隨意蹭到的,因而有可能會被忽略過去,但是太宰治是什麼人,他幾乎是立刻冷靜地復盤了一遍自己自關押他的房間出來後的一舉一動。
即便他剛剛始終處於大腦宕機的狀態,但對他而言,過目不忘不是需要他自己去盡力做到的事,而更接近於一種本能,哪怕剛才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方才的一幕幕還是如電影中的畫面一般清晰——不,比那清晰更多,甚至類似於過去的場景一比一地在他的腦內復刻,
從那間關著他的房間裡出來時他身上絕對沒有蹭到任何顏料,那幾個士兵身上也沒有,甚至在他踏入大廳前都沒有,而且這些染料明顯只是半乾的狀態,如果是更久之前碰到的,恐怕更是完全的液態,液體的觸感如此鮮明,他不可能沒有感覺。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他在牧野裕司身上蹭到的。
而且,這個顏色……分明就是對方身上的紋路的顏色。
再加上牧野裕司明顯刻意地拉住他的手,貼住自己臉頰的動作,這分明就是那傢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在擔心自己臉上的痕跡被蹭掉了,讓他發現端倪吧?
“牧、野、裕、司。”太宰治近乎是難以自抑地攥緊了五指,冷笑了起來,“膽子不賴啊?居然敢這麼愚弄我——”
但是不得不承認,比起此刻驟然而生的怒火,他心中慶幸的情緒占據了絕大部分。
“算你跑得快。”他哼了一聲,“但是逃得了一時,能逃得了一世麼?”
只是這樣一來,就還有一個問題了,那就是為什麼異能特務科的人會幫牧野裕司?
難道是對方提前找到了異能特務科,並且以加入對方為交換來換取的幫助麼?可是異能特務科絕對不算是什麼好的歸宿,尤其是以交換條件加入異能特務科的,對方為了不吃虧,基本都是把這樣的異能者當做消耗品在使用。
但這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是他不知道對方具體達成的交易條款,還是得去詢問種田山頭火。
太宰治沉吟了片刻,反身走回了大廳之中,四處翻了翻Mimic遺留下來的物資,成功找到了部行動電話,再度打給了種田山頭火。
“牧野裕司跟你們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麼?”他直截了當地問。
對方驚訝道,“已經發現端倪了麼……不愧是太宰君,是的。”
“那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那邊?”
“已經解決掉了,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
太宰治輕呼了一口氣,“他跟你們達成了什麼協議?如果是讓他加入你們,改成我來,或者我和他一起——當然,相應的,協議時間也要減少。”
種田山頭火在電話那頭看了眼還在蹦極的森鷗外,詭異地沉默了片刻。
這誰他媽的消受的起啊,換成他他寧願倒貼也要把這祖宗送出異能特務科!
“太宰君不必急著做出決定。”他想了想,最後還是道,“情況或許比你想像的要好——嘶,也不能這麼說,至少沒那麼壞……大概吧,總而言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等下我另外派人來接你當面談。”
太宰治隱隱約約地感到了少許不妙的預感,“為什麼要另外派人?如果牧野裕司沒有受傷,剛剛為什麼不讓我一起過來?如果事情很複雜,請代為簡述一下如何?”
他接著道,“既然您已經決定插手這件事了,想必會跟森先生產生少許衝突吧?或許我可以幫上您的忙。”
考慮到之後牧野裕司是跑了,但是他身為異能特務科的長官,到底還是要跟晉升為首領的太宰治的繼續打交道的,種田山頭火最終還是開了口,
“呃,事情是這樣的……如果你要我簡述一下的話,那就是森先生已經決定退位讓賢,錄製好了退位聲明,準備將首領之位移交給你了。”
太宰治熟練到令人心疼地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森先生決定退位了?您確定您見到的是森鷗外本人,而不是別的異能者偽裝?”雖然用的是敬語,但實際上太宰治這話問的相當不客氣,就差問種田山頭火是不是癔症發作了。
讓森先生自願退位,怎麼可能??別說是退位讓賢了,如果能和首領之位結婚,那森鷗外絕對二話不說就能去跟港口Mafia領證啊!
種田山頭火嘆了口氣,“過程很複雜,但我可以告訴太宰君,事關英國近期偷渡至橫濱的超越者,這是鐘塔侍從那邊全力施壓的結果……”
太宰治聽完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懷疑起了自己瞬間根據對方的話語得出的結論,他甚至寧願是自己猜錯了,也徑直開口詢問道,“您總不會告訴我,牧野裕司抓住了鐘塔侍從來跟魏爾倫尋仇的超越者,然後藉此逼迫異能特務科讓森先生退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