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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對其他人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放在太宰治身上卻顯得如此的罕見。
他輕聲道,“沒有那麼簡單的。”
眼看著牧野裕司露出了少許不滿並且明顯還有著騷操作在等著他的神色,太宰治立刻改口,“那些不急,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
“你還記得你和我還有中也回去過的那座實驗室麼?”太宰治臉上的笑意如春雪般無聲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晦澀暗意,他說,“魚上鉤了。”
第23章
只不過,此刻的太宰治不太想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初就不會叫上這傢伙——哪怕是換成芥川龍之介他都認了!
眾所周知的是,身為第四天災的玩家一向不喜歡走尋常路, 尤其是這會他們正穿梭在擂缽街的小巷裡,牧野裕司根本難以抗拒從牆上走的衝動啊!
雖然說, 太宰治曾經也喜歡不走尋常路過, 但是他他媽的那也是好端端地從牆垣上走,而不是橫著像跟棒槌似得杵向別人啊!這死孩子到底跟誰學的??
尤其是這傢伙現在正使勁朝他這裡張望,但人類脖子的仰角是有限的, 這就不得不讓太宰治懷疑這傢伙其實是在藉機對著他光明正大地翻白眼。
實在忍無可忍之下, 他直接伸手搭在了好大兒的後頸上, 讓對方像是一坨沒有成功粘到牆壁上的史萊姆一樣啪嘰一下掉了下來。
“幹嗎!你是不是在嫉妒我這麼拉風的出場方式!”從地上爬了起來的牧野裕司憤憤不平道,“我都沒有問過你你肩膀上的大衣一直沒有掉下來是不是你故意縫上去的!”
太宰治二話不說直接抬手扯下了自己肩頭的大衣, 刷的一下把好大兒的腦袋包的嚴嚴實實, “這麼懷疑的話,那就親自確認一下?”
在牧野裕司艱難地和那件大衣搏鬥的同時,太宰治不疾不徐地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是哦。”
在牧野裕司終於重新恢復了視線,看向太宰治時, 他倏地注意到了一點不對。
雖然此刻對方正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鳶色的眸平視著前方, 目不斜視地走在滿是廢墟的小巷裡, 即便偶爾路過幾個不知是因為飢餓還是宿醉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的人也只是毫無波瀾地抬腿越過對方, 全然是對著這些細枝末節的雜物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並不是說他的這種狀態有什麼奇怪, 倒不如說這才是太宰治最正常的表現。
但,果然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對了,這傢伙今天居然沒有說任何喪氣話!青花魚不吐黑泥了!尤其是眼下他們還是在這種地方穿行著,對方不發一言才更奇怪吧?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牧野裕司抱著太宰治丟過來的大衣,鈷藍色的眸略顯猶豫地望向了太宰治。
對方倏地側過眸,用那隻令人望而生畏的鳶眸徑直望向了他,在與他對視了片刻後,對方笑了一聲,聲線輕快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麼?”
牧野裕司被他這幅女子高中生式無理取鬧的反問給整懵了一瞬,他一邊感嘆著自家老父親的反覆無常,一邊欣慰於對方終於開始吐黑泥了,熟悉的感覺這不就回來了嗎!
於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會被對方反駁或是質詢回來的太宰治緊接著就看到好大兒面露滿意之色,甚至還點了點頭,對他比了個大拇指,誇了他一句,“不錯,就是這個語氣,保持住。”
太宰治繃不住了,在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徹底放棄了以往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一把揪住好大兒的後領,聲線冰冷道,“就在昨天,為了取信於我,那個研究員跟我說了些很有意思的內容呢?”
他頓了頓,突然又像是改了主意一般,鬆開了手,重新把目光轉向了前方,“不……沒什麼。”
就在他沒有受到半分阻攔地布置好手上針對大魚的陷阱,以為森先生已經接受了眼下的局面,選擇了暫時退讓的時候,對方突然傳令過來,把他叫上了頂樓的首領辦公室。
即便此刻太宰治與森鷗外之間的關係正處在一種岌岌可危的平衡之上,但平衡終究是平衡,太宰治自己沒有打破現狀的意願——他本就是習慣了隨波逐流的人,對自己的未來也沒有半分想法,更缺乏去規劃自己人生的動力。
甚至可以說,他原先或許是發自內心地期望著森先生能率先打破這樣的平衡,實現他對自己的承諾。
那是對方很多年前就已經許以給他的,無痛地離開人世的方式。
他只不過是在期望對方能兌現諾言罷了。
“太宰君。”森鷗外負著手,背對著太宰治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
窗外是連綿的夜色,透明的玻璃上倒映出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紫色瞳眸。
師徒二人就這樣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幕牆靜靜地對視著,在片刻之後,森鷗外才略一偏頭,看似懷念地闔上了眸。
“我在剛見到你時,你也才只有這麼點大啊。”他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劃了一下,頗為感懷道,“沒想到一轉眼之間,你就已經長大了……這樣的心態,和太宰君你此刻的心態是否有所相似呢?”
太宰治蹙了蹙眉,“森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