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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與魏爾倫的顧慮一樣, 【太宰治】也並不想過早地告訴牧野裕司他自己真正的出身, 或許無法隱瞞太久, 但這樣的過去……
但【太宰治】很快就發現牧野裕司不僅絲毫沒有避諱這種設想, 反而一臉驚喜地問, 【這麼說的話, 我豈不是也有可能是特異點本身了?】
【太宰治】他們顯然是無法理解玩家對於特殊身份的追求的,要知道,在別的遊戲裡,他們甚至可以為了一個光好看但沒有其他任何效果的特效就豪擲小几百。
可以說,強不強什麼的根本無所謂, 帥不帥或者特不特殊才是大部分玩家的追求。
畢竟強只是一個版本的事兒, 但帥是一輩子的事兒!
尤其是對有著奇怪攀比心理的男子大學生來說,在這一瞬, 牧野裕司已經想好了幾百種在‘不經意間’跟其他人炫耀自己在這款遊戲中抽到了隱藏身份的方式。
在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的同時, 【太宰治】最後也只是無奈地笑了一聲, 【這個我並不確定哦?阿裕你的存在形式或許和魏爾倫與中原中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系統則是跳出來否認了牧野裕司的猜測, 並且冷酷無情道, 【死心吧, 你跟特異點沒有任何關係,都說了是補償送的背景了,怎麼可能有這種好事?】
【……可惡,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等系統再度神隱下去,換了【太宰治】上號的時候,牧野裕司徑直揭過了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拒絕承認他的兩任武力值送的老父親都有著這麼酷炫的身份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牧野裕司慢吞吞地沿著漫長的走廊向著地下室走去,【但你既然說這是最好的設想……也就是說還有其他可能麼?】
結果對方的回答讓牧野裕司隱隱品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如果差一點的話,那就只是臨時恢復吧?】對方全然不在意道,【但無論是哪一種,應付過森先生都綽綽有餘了。】
【可是魏爾倫不是為了躲避仇家才會藏在港口Mafia麼?如果只是暫時恢復,倘若他暴露後被那些人發現了他的存在怎麼辦?】
【太宰治】的回答是略顯無奈地笑了一聲,當他再度開始開口時,牧野裕司瞬間意識到了那種異樣感的來源到底源自何處。
【那種事,魏爾倫自己會考慮到的。】第一次的,‘太宰治’這個存在徹底將自己最混沌深黯的那一面展現在了牧野裕司面前。
在撇去所有溫和的用語後,【太宰治】幾乎是赤裸裸地親手將他的算計一字一句地剖析給了對方,【他會同意的,你還不知道吧,他對中也做過些什麼無法饒恕的事……為了向自己的過去贖罪,他絕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他放柔了少許的聲線,原本清雅的嗓音此刻就像是塞壬的歌聲一般充滿了誘導的意味,【你並不需要逼迫對方,這是他出於自己的意願做出的決定,難道不是皆大歡喜麼?】
就像
是個陷入迷惘之中的孩子一般,【太宰治】迫切地想要得到對方的認同,用以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又或者……他也只是想藉此期冀,即便是像他這般罪無可恕的人也會有被寬恕的那一天。
【太宰。】牧野裕司叫住了他,相當認真地回答,【我不需要所謂的最優解,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和在意我的人都能好好的。】
所謂愛之欲其生……即便明知道這只是個遊戲,但在五感的反饋都和現實全然一致的同時,甚至就連對方的喜怒哀樂與過去都如此真實之時,他就已經無法簡單地將遊戲中的人視作一組數據了。
【太宰治】噤聲了片刻,好半晌後才聲線微顫地回答,【我也只是希望……】
雖然他並沒有往下說下去,但牧野裕司卻意外地理解了他想要表達的含義,【我知道,我並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
【謝謝,太宰。】他難得露出了少許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你明明是在為我著想,我卻還在說這種話。】
透過系統轉換過來的場景,【太宰治】能注視到那雙熠熠生輝的藍眸中的生動神采,【但你和魏爾倫都是我的朋友啊,我不希望他受傷的心情和我不希望你受傷的心情是一樣的。】
跟太宰治相處久了,牧野裕司自然發現了對方在三觀方面有著許多異於常人的、甚至可以堪稱是扭曲的組成部分,就比如說太宰治就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同理心這種東西,所以他也在嘗試著用更直觀的描述表達出自己的觀點。
說實話,也就這沙雕在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不然他從小到大挨揍的次數恐怕能翻個幾何倍數。
這或許就是‘生命會自行尋找出路’這句話在他身上的切實體現吧……
在另一邊的【太宰治】略微瞪大了那隻裸露在繃帶之外的鳶眸。
他這一刻的感受就像是對著鏟屎官亮出了爪子的貓咪在以為自己緊接著就會受到責備,一邊畏懼著,一邊虛張聲勢般地張著嘴嘶嘶呲牙的時候,卻被對方趁機塞了口貓條進來般猝不及防。
原本陰翳的心情在這一刻像是瞬間由陰轉晴了一般,原本那些籠罩在心頭的陰影瞬間散去,他像是終於從樹林的陰影中稍微探出了個毛茸茸的腦袋的小狐狸一樣,試探性地跟牧野裕司開了個玩笑,【哎,我就算了,可是魏爾倫不是你父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