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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眠裝作愁眉苦臉:“啊……那我去釣魚,被淋生病了該怎麼辦?”
陶野:“你生病了,就由我來照顧你啊。”
夏星眠忖度了一會兒,轉過身又拎起魚竿,就要往雨里去。
陶野馬上捉住夏星眠的手腕,忙攔她:“我開玩笑的,你還真去?”
夏星眠:“我知道姐姐是開玩笑,不過——”她忽的狡黠一笑,“我就是要去,就是要釣上魚,就是要生病,就是要姐姐愧疚,然後心疼我!”
話落,夏星眠就扛著魚竿飛也似地向外奔,生怕被誰給攔住了一樣。
陶野連忙撿起一把傘,撐起來,惶亂地追上去。
夏星眠在前面笑著瘋跑,陶野在後面喚著「小滿」,提著裙子急急地追。
望著那一前一後遠去的背影,周溪泛被感染地笑了起來。
看似瘋狂又無厘頭的舉動,可旁人在一側看著,除過笑著感嘆一句好瘋,便只品覺出甜蜜與幸福來。然後艷羨。
棚子下面只剩下夏懷夢和周溪泛。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夏懷夢乾咳一聲,似乎不太想直面與周溪泛單獨相處的情況,說她要去帳篷里找件外套,就去帳篷那邊了。
周溪泛沒說話,也沒回頭看夏懷夢。
她仍只盯著夏星眠和陶野消失的方向,緩緩抬手,咬了一口被風吹得冰涼的牛肉。
細密的雨落在棚頂,發出密集的噠噠聲。
清冷的風攜著似有若無的雨絲,吹到棚下,烤爐里的煙還沒來得及飄高,就被吹得四散無蹤。
不遠處的一棵樹,枝幹輕曳,晃著一樹才抽出的新芽。
有幾片長得稍大些的葉子卻在風雨中一點點地折彎了葉柄。慢慢地,毫釐之速被剝離。偶爾一陣狂躁些的風卷過,就帶走了它們。
積羽沉舟,群輕折軸。
細雨淒迷而黏答地繼續下。
過了好久,夏星眠和陶野又一前一後地回來了。
夏星眠還是走在前面,一手橫擔著魚竿,一手拎著不知道從哪撿的透明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兩隻活蹦亂跳的草魚。
陶野在她身後稍錯的位置,幫她撐著傘,手裡還捻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在濕漉漉的鵝卵石上行走。
一進棚子,夏星眠就連著打了兩個大噴嚏。
“啊——啾!”
她渾身都濕透了,頭髮都在滴水。
陶野放了傘,就忙拿來大毛巾裹住她,用毛巾角蓋上她的頭,揉擦她的頭髮。
“我不冷!姐姐,你看……”
夏星眠吸了吸凍出來的鼻涕,提溜起手裡的兩條魚。
“一條拿來烤,你說你想吃烤魚的嘛,另一條咱們把砂鍋架起來,煮個魚湯。你做魚湯最好喝了,我特別想喝。也給稀飯她們嘗嘗,讓她們品鑑品鑑我親老婆的手藝。”
“好,都聽你的。我真是怕了你了。”
陶野無奈地答應,擦了兩遍見夏星眠大半身還是濕的,就推著她去帳篷。
“趕緊去換身乾衣服。”
夏星眠:“我衣服放哪裡了?”
陶野:“就在帳篷最裡面那個黑色的包。”
夏星眠:“哪個?”
陶野:“黑色的……”
夏星眠:“好幾個黑色的包呢,我分不清……”
陶野:“我跟你進去找好了。”
她們下雨前搭了兩個帳篷,默認是夏星眠和陶野睡一頂,夏懷夢和周溪泛睡一頂。
夏星眠和陶野進的是她們那頂帳篷。
怕風又吹進來叫夏星眠著了涼,陶野便拉上了帳篷的拉鏈。
夏星眠怕弄濕裡面,就縮在門口,抱著膝蓋,嘴唇蒼白地瑟瑟發抖,臉上卻還是很高興的神情。
陶野跪在地上翻包,空當時看了眼夏星眠,嘆了口氣,嗔道:“和傻子一樣。”
夏星眠笑著說:“沒有,我只是覺得姐姐說得果然沒錯,下了雨,魚真的很好釣。都浮到水面上來吐泡泡。我鉤子一甩,馬上就有咬鉤的了。”
陶野:“從來沒釣得這麼容易?”
夏星眠:“嗯。我之前在瓦爾登湖釣過好陣子魚,一個月……還是多久來著?記不清了。那時候魚就很少上鉤,我釣一天下來,只能釣兩條巴掌長的魚苗,連熬湯都湊不齊。”
陶野找出件毛衣,彎腰走到夏星眠面前,跪坐下來,幫夏星眠脫掉身上那件濕得滴水的襯衫。
解開前兩個扣子時,氣氛還很尋常,夏星眠嘴裡還念叨著在瓦爾登湖釣魚時的那些瑣事。
將第三個扣子推出扣縫後,那蠅蠅窣窣的念叨忽的戛然而止。
什麼餌料不新鮮天氣又冷之類的。
後半句銜在將啟未啟的唇齒間,唇宇一合,津液一咽,說它的主人都忘了接下來的內容。
夏星眠低著頭,目光不住地淹向那雙正掀開她衣襟的手。
雨落在帳篷上的噠噠聲靡靡奏著。
拉上了拉鏈的帳篷內,溫度有明顯區別於外部的升高。煦暖,蠻燥。
雨水的氣息在小小的空間裡散著黏黏糊糊又清新爽利的味道。
雨滴把帳篷布打得顫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