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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燦領夏星眠挑了個房間住下。
看夏星眠從行李箱裡往外拿東西時,溫燦小心地問:“你的右耳?”
夏星眠摸了一下那裡的紗布,淡淡地笑:“會好的……”
溫燦鬆了口氣,連說還好還好,要不真是天妒英才。
她又好奇地問她怎麼抱了一缸魚來。
夏星眠:“我怕我無聊。”
溫燦笑道:“無聊?我不誇張地說,不用多的,你待幾個小時就明白了,一群音樂瘋子湊一起,怎麼會無聊?”
夏星眠笑了笑,“謝謝……”
溫燦:“為什麼謝我?”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要不是有你這個會講中文的人在,我可能得好久才能在這兒放鬆下來。”
“這麼客氣啊?”溫燦對冷冷淡淡的夏星眠提起了興趣,趴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坐在地上抱著魚缸的夏星眠挑眉,“這樣吧,你以後再想謝我,你就叫我一聲師姐,我就當是你謝我了。”
夏星眠:“……”
她沒有搭話。
溫燦癟嘴:“誒,這麼講究一個流程的嘛?”
後來又零散地聊了一會兒,夏星眠不太在狀態,溫燦也就沒拖著她一直聊,先下樓去準備晚餐了。
溫燦走後,夏星眠又開始發呆。
其實她也不是講究流程。提前叫聲師姐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不叫,只是因為她剛剛想張口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很難向別人喊出那個「姐」字了。
她低頭看著手裡魚缸里的小黑魚,指尖隔著玻璃輕輕逗它。
她已經儘量不去想起陶野。可是陶野好像附著在每一個她觸目可及的地方,她只要睜著眼,就總能從萬物表皮解離出和陶野相似的地方,然後想起她。
她好想她。
雖然她們只分開了幾個小時。
但她真的好想她。
夏星眠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點進微信那個本來不準備回復的對話框,指尖在鍵盤上飛快敲動,急不可耐地給陶野發了條消息:
【姐姐,你來這裡拿走這條魚吧。】
她想:如果陶野能來,她就可以親眼看看她了。
如果陶野開口說要她跟她回去,她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立馬拋下這裡的一切跟她走。
過了好久。
手機才發出「叮咚」一聲提示音。
陶野:【算了,讓它留在你那兒吧。】
夏星眠握緊了手機。
半晌,指尖又緩緩鬆開,把手機放到一邊,雙手環起來抱緊了魚缸。
“你看,她好像也沒有那麼需要你陪嘛。”
她對缸里那條小魚笑著說。
第42章
像只軟狐狸,趴在她身上
住進南山別墅後,夏星眠時常會感慨:
人生很奇妙的一點在於,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生活已經被轉折了。甚至找不到具體的摺痕在哪,只是有一天忽然回過頭,發現身後不知何時有了一條分水嶺。
她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往好的地方折了還是往壞的地方折了。
要說「壞」吧,陸秋蕊好像真的放過她了,自打從義大利回來,陸秋蕊就再也沒找過她。
或許是那晚她的哀求和妥協,讓陸秋蕊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她的服軟,結果發現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令人滿足,於是對她失去了興趣。然後把她的籠門打開了。
可要說「好」,她失去聯繫的除了陸秋蕊,還有陶野。
嗯……也不算完全失去聯繫。
她們每天還是會聊兩句,陶野有時候會問她吃過飯了嗎、吃的什麼飯、吃沒吃宵夜。她都一個一個如實回答,還會回問一句「你呢」。
可是這種不見面只客套的聯繫,算是聯繫嗎?
她想不明白。
.
時間在日復一日無盡相似的假客套里,慢慢流走了小半個月。
一般寒假期間還會穿插一個節日,就是過年。
早晨溫燦來夏星眠房間叫她下樓準備練琴時,提起了這事兒:“還有幾天就除夕夜了,這樓里除了咱倆都是外國人,人家不興這個。你呢?出來這麼久了,你要不要請個假回家過年啊?”
夏星眠反問溫燦:“你不回家麼?”
溫燦聳肩:“早些年因為鋼琴和家裡鬧翻了,早就不回了。”
她又追問:“所以你回不回?你要是回,我幫你和老師說。”
“……”夏星眠的目光忽然瞥向桌子角的玻璃罐。
“我沒有家。”
溫燦見自己問到了不該問的東西,忙掩飾性地笑了幾聲,想扯開話題。
她看夏星眠在望那個玻璃罐,便把話題引到那個罐子上:“哎對對對,那個……說起來,你好像很喜歡吃那種星星形狀的糖?我看你每天不僅自己要吃,還要給那個罐子裡扔一顆,你在學老鼠攢糧食過冬呀?”
夏星眠看著那些沒辦法送出去、所以只能自己攢起來的糖,苦笑了一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試圖用很輕鬆的語氣答道:
“等那個罐子裡裝滿997顆糖,可能我就有家咯。”
溫燦感慨:“我懂,誰還沒有自己堅守的小世界呢。可你這就算是有什麼特殊的講究,那也該湊個好聽的數字啊,999之類的。這997算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