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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夏星眠盯著陶野,“姐姐喜歡,我以後還會給你彈,一直給你彈。”
陶野聽到這聲「姐姐」,嘴唇抿了抿。
數遍之後,夏星眠彈累了,也估摸著陶野要是繼續站在這兒可能要被領班罵了,便起身,看向櫥櫃裡琳琅滿目的酒,掏出了錢夾子。
“陪我喝一杯吧?”
她抽出一疊錢,放在了陶野的托盤裡。
夏星眠才走出兩步,卻聽到陶野在她身後說:“抱歉,我不陪酒。”
腳步頓住。
夏星眠緩緩轉身,帶著審視的目光看陶野。
原來最開始的時候,陶野是不陪酒的嗎?
那後來為什麼願意陪了呢?
她沒有勉強,問:“你們店有會員制麼?”
陶野點頭。
“這些錢幫我充成會員……”她合上錢夾子,放回大衣口袋,“我以後會經常來。”
.
見過陶野,夏星眠便啟程做下一件事。
見17歲的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會在每個禮拜天去市立圖書館買書。於是提前等在了她每次都會去的圖書休息區,點好奶茶,等著人過來。
看到17歲的小夏星眠走過來,站到書架前去夠高處的書時,夏星眠坐在沙發里摸著下巴,嘖了一聲。
看見年輕的陶野,她滿腦子都是:姐姐果然一直這麼美,真好看啊真好看。看見年輕時的自己,她滿腦子卻是:
媽呀,看起來好傻。
尤其是瞅見那一張故作老成的棺材臉,夏星眠嘆了口氣。
這種感覺要是非要做個比喻,那就和成年後翻自己非主流時期的空間相冊說說差不多。
她乾咳一聲,壓下心頭那種尷尬的感覺。
等小夏星眠抱著書走過來,到角落的空桌子上去時,她端起奶茶,走過去。
“夏星眠?”
把這三個字念出口,她在心裡不禁吐槽:
有沒有人說過,自己說自己的名字真的好奇怪。
小夏星眠抬頭,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夏星眠看著她這個臭屁樣子,簡直想伸手把這顆傻不拉幾的小腦袋像轉螺絲一樣擰下來。
“夏星眠,你最近是不是在找鋼琴家教?”
她坐在她對面,耐心地問。
小夏星眠狐疑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
夏星眠撒謊:“我妹妹在你們學校,你是你們學校挺有名的一個小鋼琴家,她說你最近好像是遇到了瓶頸,一直在找合適的老師尋求突破。為了解決這個瓶頸,上次的聯歡晚會你都沒有上,對麼?”
“嗯……”
“我會彈點鋼琴,正好最近也想賺點兼職錢,要不給你做家教吧。”
“你?”
“技法上面,我肯定能給你一些指導。”
夏星眠太了解自己當時的瓶頸是什麼了,不用說太多,三言兩語就讓小夏星眠對她立馬刮目相看。
“那我……回家和我爸爸說一聲。”
溝通完鋼琴相關的一些見解後,小夏星眠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夏星眠把自己的微信給了她,說保持聯繫。
交換完微信,小夏星眠的目光總是往她大衣領口的那枚金屬別針上瞥,很好奇的樣子。
她問:“你在看什麼?”
“很少見有人戴這種沒有什麼裝飾的別針……”小夏星眠低聲咕噥著。
夏星眠摸了一下領口的金屬別針,低頭笑了笑。
“前些日子我在國外發展,那時有個很有名的「別針運動」。只要把一枚別針戴在顯眼的位置,就代表自己會保護社會暴力中的受害者。”
“受害者?”
“嗯。不論性向,膚色,種族,性別,宗教信仰,都可以尋求佩戴別針的人的幫助。”
夏星眠按住那枚別針。
“它代表著:「只要你正在遭受暴力,站到我身邊來,我會保護你。」”
她把多年前從「陸秋蕊」那裡聽來的同樣的話又和小夏星眠複述了一遍。
她很清楚,在了解別針運動、知道這枚別針代表著什麼後,她一定會選擇戴上它,這個小夏星眠變成她時,也一定會再戴一次。
她還記得最開始她戴上別針時,上司和她開玩笑:“我覺得願意戴這玩意兒的都是活菩薩。”
她說:“這是我為人的準則。”
上司:“做個爛好人,落不到丁點兒好不說,你就不怕反而給自己招災?”
她想起過去,她可憐那些底層階級被欠債的人,當了3年金絲雀給他們還原本不必還的債務,結果最後還被綁架勒索的事。
她嘆著氣說:“其實我經歷過這種升米恩斗米仇的事。”
上司驚嘆:“那你還給自己戴這東西沒事找事?”
她微微一笑,“我是不是還沒和你說,我為人準則的具體內容?”
上司:“是什麼?”
她摩挲著那枚被體溫暖得溫熱的別針,語氣很輕,卻每一個字都無比認真。
“熱忱之心不可滅,縱然這份善意被背叛過千百回。”
上司拍了拍她的肩,說,我很佩服你,真的,不是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