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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久……都沒喝過你做的湯了。”
好久都沒有以「夏星眠」這個身份活過了。
她忽然意識到,或許她此生再也不可能以「夏星眠」這個身份去活、去待在陶野的身邊。
按理說,她在成為陸秋蕊的第一天就該意識到這件事。可是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從心靈深處真真正正地認識到,她回不去那個身體了。
夏星眠輕輕地捉住陶野放在被子外的手,用額頭抵上去,眼淚溢出眼尾,順著陶野的指縫流到陶野的掌心。
“姐姐,我是不是錯了?”
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重蹈覆轍?
她重演了一切,然後如她所願,她確認了陶野是愛過她的。可是代價就是愛上了她的陶野在這次綁架事件中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
如果她沒有重蹈覆轍,她們不曾遇見過,陶野今天是不是也不會躺在這裡?
她又想起很久以前她還是夏星眠的時候,曾經無比遺憾不知道當時陶野賣車的緣由,她不停地追問陶野,陶野卻總是輕描淡寫地略過,好似她的車和她夏星眠根本沒有關係。可原來,陶野是拿那輛車贖了她的命。
她總覺得那些年,她深埋心底的愛已經夠濃烈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感情能比她的這份暗戀更深厚了。
沒想到……姐姐……
夏星眠哭得很難過。
她忽然很希望自己當初沒有選擇重演這一切。她覺得她好像耽誤了陶野。
或許……耽誤了一輩子也不一定。
沒多久,唐黎就回來了。
聽到推門聲,夏星眠匆忙收拾好自己的狀態。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哭過,連話也不願和唐黎多講。
唐黎看出了老闆有情緒波動,很有眼色地放下湯後離開了。
唐黎才走,病床上的陶野就緩緩轉醒。
夏星眠忙紅著眼睛湊上去,輕聲細語地問:“姐姐,你還好嗎?”
陶野的雙眼由迷濛轉為清澈後,看向床邊的人,第一句話卻是:“她怎麼樣了?”
“她……”夏星眠知道陶野問的是小夏星眠的情況,剛想回答,卻又想到作為陸秋蕊,此時應該不知道她們的秘密才對。於是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收回,變換了疑惑的語氣,“她是誰?”
陶野也反應過來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麼,我在說夢話。”
夏星眠輕笑一下,陪她繼續演戲:“你說巧不巧,夏星眠那個小崽子出了點事也被送到了這家醫院,我剛剛還去看了眼她,竟然還挺生龍活虎地和我對嗆,看她那個樣子,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先不說她了,姐姐,你有哮喘這個病,為什麼之前從來不和我講呢?如果我提前知道,我肯定……”
“小時候的病了,也是最近才偶爾有復發,不想讓陸總費心。”
“這樣啊……”
“嗯……”
夏星眠忽然想起那桶湯,“對了,我叫唐黎從你住處拿了湯來,要不要喝?”
陶野好像有點緊張:“你去了我的住處?”
“我沒去,只是叫唐黎去的。”
“……”陶野垂下眼,放鬆了身體。
夏星眠露出複雜的一個笑,說:“我知道你不願意我去,我……不會去的。”
陶野沒有接話,只是低著頭看床單。
夏星眠乾咳一聲,站起身來,“醫生說你醒了就沒事了,既然你沒事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夏星眠吧。”
陶野試探著問:“為什麼叫我一起去?”
夏星眠只風輕雲淡地答:“刺激刺激她。”
她叫陶野拎上裝著湯的保溫桶,與唐黎和幾個保鏢一起前往小夏星眠的病房。
她攆走了還在那裡的周溪泛,雖然周溪泛表情兇狠地和她放了狠話,但她知道,周溪泛是不敢把這件事鬧大的。
她一直在用各種方式暗示周溪泛如果夏懷夢知道這一切後的嚴重性。作為多年的摯友,她太曉得在周溪泛心裡夏懷夢有多重要了。
周溪泛究竟有多麼希望能留住夏懷夢,沒有人能比她夏星眠更了解。
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些她與周溪泛一同長大的歲月里,每一個盛夏的暑假,周溪泛千里迢迢從岸陽過來,喝一杯冰汽水,吃一牙甜西瓜,然後一個人待在夏懷夢的舊臥室里,捧著那些筆跡模糊的舊畫發呆的落寞背影。
她卻還是選擇拔起了周溪泛心裡的這根刺,橫在了她與她們姐妹倆之間。
周溪泛憤然離去時,夏星眠在心裡默默向對方說了聲對不起。
不知什麼時候,她變得像是個不擇手段利用摯友的卑鄙小人。為了做她想做的事,她幾乎是親手把自己的良知埋進土裡,將太多人太多事都用做了棋子。
等周溪泛離開,夏星眠坐下來,剛想抽支煙緩解一下情緒,就聽到陶野輕聲勸她說:不要在病房裡抽菸吧。
很顯然,陶野不想讓這個病房的主人聞到煙味。
她便掐滅了煙。沒多會兒,裝作接了個電話,起身離開了。
她說是過來刺激小夏星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找個藉口讓陶野到這邊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陶野此時最想要見的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