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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枕月:“生意是負債還是盈餘?”
陶野:“投入已經收回來了,沒有負債,賺著一點小錢。”
周枕月:“嗯……”
周枕月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陶野雖然一路回答地很從容,指尖卻在桌下摳緊了膝蓋,後背也隱約出了點汗。
“你也知道,夏家父母走得早。”
周枕月放下酒杯,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目光幽深地盯著陶野,也不繞彎了。
“我們雖然不是夏懷夢和夏星眠的血緣親戚,但比起夏家那些不來往的遠親,我們作為商業夥伴和隔壁鄰居。
反倒是除了夏英博夫婦之外和她們姐妹最親近的長輩。以前不管,是因為溪泛不想傷她好友的自尊,不允許我們管。
可如果小夏願意,我們也可以從現在起就真的成為她的長輩,日後,像為親生女兒撐腰一樣,也為她撐腰。”
她略做停頓,直起背來,呼吸緩慢而深沉。
“抱歉,我與你還不了解就說這些,但醜話總要先說在前面,我只是希望,以後你不要以為小夏家裡沒大人,就隨隨便便怠慢或是欺負……”
穆雪衣著急地乾咳一聲打斷周枕月。
“嗯——咳!!”
她用一種你啥都不清楚等我回去再和你細說的眼神瘋狂遞眼色。
陶野的手指又摳緊了一點膝蓋。
她眨了眨眼,在心裡飛快準備著措辭,正苦苦思索要怎樣用進退有度的回答打過這個圓場時,才張開口,便聽到身旁的人先一步說道:“周姨……”
夏星眠沉穩地微微一笑,在桌子下面按住了陶野的手。
“沒想到今天來吃飯,還能聽到周姨說這番話,我真的太感動了。說起來,我只是您女兒的一個朋友,小時候有幸去您家裡玩過幾天而已,居然就能得到您這樣的重視,我父親母親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感激您的。”
她五指收攏,愈發緊密地包裹住陶野的手背。
“不過,您不用擔心。姐姐人特別好,真的。在我最困難的大學時期,她也是泥菩薩過江的時候,都是她在盡心盡力地照顧我。
您想,生活艱難的時候都互相扶持著走過來了,如今生活都已經變好了,她又怎麼會想要欺負我呢?”
周枕月聽後,看陶野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是嗎……”
“當然了……”
夏星眠的臉上出現了那種討好長輩的笑。
“而且,您剛剛說要給我撐腰的時候,我真的開心得不得了,心裡感覺特別溫暖,就好像我又有了一個媽媽一樣。
您知道嗎,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想,如果媽媽還在,我一定會把她帶回家給媽媽看看。
我本來以為這只能是一個無法實現的遺憾了,可是剛剛,我又突然覺得,好像……已經實現了一樣……”
周枕月輕笑一聲,“這麼說,讓我看過,也算是讓你母親看過嗎?”
夏星眠萬分陳懇地頷首,“您就像這世界上,我沒有血緣的另一位母親。”
周枕月對夏星眠的話很受用,那笑意終於在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彎著嘴唇,頗為滿足地嘆了口氣。
“好吧,你這麼願意倚靠我,她又對你這麼重要,那從今以後,我肯定是不止為你一個人撐腰了。”
她再次轉頭看向陶野。
這次,目光中所剩無幾的嚴肅也都消融殆盡。
“陶小姐,剛剛說是在開咖啡廳是嗎?我最近手裡倒是有幾個地產項目都在進行中。或許,我們可以改天再約頓飯,聊一聊之後幾年,你們在那幾個項目地盤上開分店的可能……”
陶野始終緊吊著的氣終於鬆開。
她一邊得體地對周枕月做出應答,一邊分心瞥了眼夏星眠按在她手背上的那隻手。
也不知道為什麼,陶野忽然想起許多年前,在暨寧大學的教室里,她和夏星眠一起聽課,一起在本子上下五子棋的情形。
很奇怪,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記憶早就變得模糊,可她還是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的所有細節。
她記得她那天特意染回了黑髮,還沒有化妝。也記得夏星眠一直別彆扭扭地斜著身子,幫她擋去所有同學好奇的視線。
更記得夏星眠在紙頁上畫下棋子的同時,另一隻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手心裡滿是黏糊潮濕的汗。
那個下午的陽光從教室的窗口淌入,淌過夏星眠青澀的臉,流過那年輕緋紅的臉頰,最後點染在緊張到顫抖的睫毛上。
當時夏星眠的姿勢,和眼下幾乎一模一樣。
夏星眠的手,都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可是,好像又不一樣。
這一刻,夏星眠握住她的力度那麼踏實,有力。再沒有那些沾著欲望和青澀的汗,乾爽而溫暖,像雨天裡的木亭,風雪中的壁爐火光。
她感覺到的,只有被保護的穩妥與安寧。
第99章
當我還是陸秋蕊的時候
曾幾何時,在南山墓園下來的小道上,對於曾經的管家翁鴻銘伸出的援手,夏星眠高傲地轉身,將那名片揉了個粉碎。
她不屑低頭,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