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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黎:“啊……抱歉……”
“買下她一天的時間,讓她一會兒去我公寓。”
“好,您還有什麼安排?”
“等下了班,你再去超市買些皮蛋和瘦裡脊肉,我要給她做飯吃。”
“好嘞!”
夏星眠在這種時候尤其能感受到她的錢真的沒白賺。過去幾年奮鬥出的事業和財力,就是可以在陶野繁忙的時候買下她的時間,讓她能心安理得地休息。
看來我賺的錢終究還是要花給她的。
這麼一想,夏星眠感到無比滿足。
她回了公寓,知道陶野愛乾淨,先把家裡亂的地方收拾好,又去廚房把碗碟重新洗一遍。
沒多久,唐黎就帶著陶野過來了。
“姐姐!”
夏星眠用掛在水池邊的擦手布擦乾手背上的水,走過去拎過唐黎手裡採購好的菜籃,很高興地請陶野進來。
“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晚飯還沒吃吧?我很快就做好。”
陶野坐下,輕笑著說:“看不出,您這樣的大忙人還會做飯。”
夏星眠盯著陶野,意有所指:“之前有人做給我吃的時候,確實還不會。不過後來一個人在國外,沒人照顧了,只能自己學著做給自己吃。”
陶野點點頭,“這樣啊……”
夏星眠知道陶野只是在客套,不會對自己的回答做過多回應。她也不在意,繼續去廚房忙了。
煮好粥,她便端過來給陶野,細心地在旁邊放上一碟小鹹菜和一杯花茶。
“還有點燙呢,吃的時候小心一點。”
她遞上湯匙。
陶野接過去,很給面子地舀起小半勺,吹涼了放入口中。
夏星眠期待地看著她,“這是我第一次做給別人吃,之前都是自己吃。不過自己吃自己做的飯,評價難免不客觀。怎麼樣?你覺得好吃嗎?”
陶野點頭,“還不錯……”
夏星眠:“真的?”
陶野又吃了一口,“嗯……”
夏星眠曲起膝蓋,在沙發邊的地板上慢慢地坐下,仰頭看著坐在沙發邊沿的陶野,淺淺笑著,閒話家常的隨意語氣。
“以前有個人,她說她在做粥的時候會想我。但我那時候太忙,也太笨,總是忘記做粥的意思就是「想念」。”
陶野重複:“做粥的意思是想念?”
“對我和她來說是這樣。”夏星眠又問,“姐姐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會做什麼呢?”
陶野想了一會兒,回答:“之前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不過今天之後,應該也會做粥吧。”
夏星眠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她無意間又見證了一次因果循環。
因既是果,果也是因。
她釋然地笑了笑,已經漸漸學會習慣不再去在意這些。
“聽唐黎說你最近很累,總是熬夜。吃完粥以後,去我床上睡一會兒吧。”
陶野聽了,指尖緊縮住湯匙柄,“這……不合適吧?”
夏星眠知道她想歪了,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讓你跟我一起睡!”
“……”空氣沉默了片刻。
“你……”夏星眠猶豫了一下,開始試探,“你這麼注意和我保持距離,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嗎?”
陶野低頭攪弄著碗裡的粥,不置可否。
夏星眠追問:“是那個你想要雇去你咖啡店的人嗎?”
陶野:“……”
夏星眠緊逼不放:“你喜歡她對不對?”
陶野的唇角彎起,似笑非笑,端著粥碗抬眸看著眼前的人。
“陸總,您應該明白。我這樣的人,不配去喜歡任何人。”
夏星眠執拗地說:“我問的不是你配不配,我問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陶野:“……”
這一次,陶野什麼都沒有回答。
她只是低垂著睫毛。
傍晚的夕陽薄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淌進來,流過窗旁安靜的鋼琴,給所經之處的所有流域染上一層橘粉的暖光後,拂到了陶野的側臉上。
柔美皙白的下巴繃得微緊,漂亮的嫣紅唇瓣上還浮抹著濕潤的水痕。
她沉默地握著湯匙的樣子,看起來有種很孤獨的脆弱。
像一支被鐵鏈鎖起來的,稍微再勒緊些,就會全部破碎的浪蘂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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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父親忌日這一天,夏星眠帶上唐黎前往南山墓園祭拜。
21歲時的這一天,在她的記憶里有著非常清晰的輪廓。
因為前一天晚上她把她的第一次給了陶野。她還幾次三番試圖邀請陶野陪她一起來掃墓,但陶野都拒絕了。
然後她那顆年輕脆弱的心就碎成了玻璃渣。
那時候,她還以為陶野瞧不上她這個小孩子,失眠了一整晚。
夏星眠嘆著氣,站在父親的墓碑前,撐著一把黑傘。
今天的天氣尤其冷,又是山上,雪一直不停。過了一陣子,傘面就積累起了一層絨絨的雪。
正在出神時,忽然有踩雪的腳步聲咯吱咯吱靠近。
她抬起眼,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來祭拜的小夏星眠,語氣平淡地說:“來都來了,就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