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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吞了吞口水,喉嚨乾澀刺痛。恍惚著,她往身邊看去,見旁邊陶野的被子已經疊好放在了枕頭上,人應該是起床了。
雖然陶野沒在,但她的心頭還是湧上一陣羞恥感。
夏星眠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動作時明顯感覺到自己黏糊糊的。
她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涼水,把臉埋進去,好好清醒一下。
“呼……”
不對啊。
這麼早,才六點多,陶野去哪了?
正發呆,手機忽然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對於這種系統沒有過濾掉的陌生號碼,夏星眠一般都會接起來聽聽看,因為有時候可能是學生會的一些學弟學妹。
她把電話放在耳邊,禮貌地:“餵?”
唐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夏小姐……”
夏星眠握手機的指尖僵住。
“真沒想到,你這次做得這麼絕。”唐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知道陸總發現你刪掉她的時候什麼反應嗎?”
“我不想知道。”
“她坐在那裡,陰沉沉笑了好半天。”
“……”
“你很清楚吧,她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氣到發笑。”
夏星眠覺得有點煩躁,說:“我清不清楚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和她已經到此為止了。我昨天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唐黎沉默了一陣,再開口時忽然換了個話題。
“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
“你住在陶小姐的家裡,對麼?”
夏星眠怔住。
唐黎:“我知道,你和陶小姐背地裡有牽連,這一點都不難查。但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陸總。”
夏星眠艱難地咽下唾液,“你想幹什麼?”
“我不是想要威脅你……”唐黎嘆氣,“我跟你沒有仇,夏小姐。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在意陶小姐這個朋友,就不要總是做些任性的事。
你知道陶小姐現在正在陪陸總喝酒嗎?凌晨三點,陶小姐被叫過來的時候連妝都沒來得及化。”
夏星眠:“什麼?”
“你還不明白麼,你惹陸總不開心,她就會找陶小姐這個慰藉來彌補空虛,她在你身上失落一次,就要多找陶小姐一次。你難道希望讓陶小姐替你補你捅出來的簍子?”
夏星眠攥緊手指,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眶微紅,眼白里有血絲。
“別模糊這件事的性質,以此綁架我……”她勉強支撐著理智,“這都是陸秋蕊做的事,不是我故意逼陶野去的。”
“我知道,你聰明,你冷靜,你看得清。”唐黎苦笑,“夏小姐,我真希望有一天你的這種冷血別只用來安慰你自己的良心,至少,也該別叫其他人幫你擦屁股。”
夏星眠控制著嗓音的顫抖,咬著牙執拗地說:“我沒有錯。”
唐黎:“成年人世界裡,對錯沒有意義。你該長大了。”
夏星眠直接把手機扔到洗衣機上,也不在意它有沒有掛斷。
她擰開水龍頭,又使勁洗臉。
涼水洗不去她眼眶的紅,但起碼能讓人分不清下巴上那些小水珠到底是什麼。
.
周末。
又是沒什麼要忙的一天。
周溪泛從擊劍館出來,回到周枕月給她買的獨棟小別墅。才過柵欄門,正往包里找鑰匙,忽然聽到一旁的松樹下傳來腳步靠近的聲音。
“小稀飯……”
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的成熟女人走過來,利落的小西裝,高跟鞋踏過石磚發出噠噠聲。她唇角彎著笑,漂亮的眼睛也在微微笑著。
“好久不見。”
說這四個字時,她語調很輕快。
周溪泛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從落滿灰的記憶深處將這個人翻出來。
“夏懷夢……”
她皺起眉,連名帶姓地喊對方大名。
夏懷夢在周溪泛的面前站定,兩人一對視,氣氛便變得有點微妙。
她乾咳一聲,瞥別墅大門一眼,“不請我進去坐坐?”
周溪泛冷淡地回:“沒這個必要吧。”
“小丫頭,還挺記仇。”夏懷夢嘆氣,“都過去十年了。你長大了,我也老了,你還是這個帶刺兒的樣子。和我那個妹妹一樣。”
周溪泛聽到夏懷夢提起十年前的事,忍不住冷笑,問:“你既然十年前走了,現在為什麼回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夏家出事了。”
“都出事三年了,你的消息可真夠滯後的。”
“我在國外。”
“你最好一輩子都在國外。現在回來,你又能挽回什麼?”
夏懷夢眯起眼,撇開目光,盯著車水馬龍的公路沉默良久。
“眠眠在哪裡?”
她忽然問。
周溪泛反問:“原來你是來找她的?”
夏懷夢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她是我在夏家唯一的親人了,我當然得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