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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野回過頭,看著夏星眠,忽然一笑:“你可爭氣點,別讓我覺得我引狼入室了。”
夏星眠很快就懂了陶野說的「爭氣」和「狼」指的是什麼,耳朵一下子紅了,辯解:“我不是色狼!”
陶野沒有和她爭辯,轉著鑰匙走進去,語調變得輕快了起來:“洗個澡,快點睡覺吧。”
夏星眠問:“我睡哪裡?”
陶野指了指臥室,“那兒……”
夏星眠:“你呢?”
陶野:“我也睡那兒。”
夏星眠突然意識到,獨居的陶野,肯定只有一張床。
一時間,心裡某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控制不住地向外涌,噴泉一樣,堵都堵不住。
夏星眠有些心虛了,停步在衛生間門口,汗順著太陽穴流。
完蛋……
她恐怕……的確是個色狼。
而接下來的這一晚,甚至之後許多個夜晚,無疑會過得比較煎熬。
有塊肉就擱在了她這條狼的嘴邊,但她最多只能流流哈喇子。
陶野的家具都很簡單樸素,桌布,沙發套,床單,都是乾乾淨淨的白色,洗得有點發舊。
夏星眠洗完澡,陶野從柜子里拿出和床單顏色格格不入的一個藍枕頭給她,問:“蕎麥枕可以麼?棉花枕頭沒有了。”
夏星眠搖頭,“我睡不慣這種枕頭。”
陶野走到床邊,將自己的棉花枕頭和手裡的蕎麥枕換了個位置。
上了床,關了燈,夏星眠躺在軟綿綿的枕頭上,側臥著。那個又鼓又硬的蕎麥枕就在她眼前,水泥管似的滾圓。
陶野也躺下來,頭擱上那枕頭時,枕頭連向下塌陷的弧度都沒有。
夏星眠悄悄摸了一下陶野散落在枕頭上的栗色發尾。髮絲又細又軟,髮絲下面的枕頭卻硬得像塊石頭。
“姐姐,我們換回來吧。”她有些愧疚地說。
陶野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沒事兒,剛好我這兩天脖子不舒服,睡這個好一點。”
夏星眠盯著陶野看了一會兒,忽然向前一湊,也睡到蕎麥枕上,“那我和你一起睡這個。”
陶野笑著戳她額頭,“你傻啊,放著軟枕頭不睡。”
夏星眠皺眉,較起勁來:“放著軟枕頭不睡的人是你。”
空氣沉默了幾秒。
“大半夜糾結這些,沒意思。”隔著黑暗,陶野捏了捏夏星眠的臉,“快閉眼睡覺,你明早不還有課麼?”
夏星眠被陶野又推回了棉花枕頭上。
她把半張臉埋進枕頭,不再說話了,默默地盯著陶野已經閉上眼的側臉。雖然黑暗中並不怎麼能看清對方。
“姐姐?”她輕聲叫她。
陶野沒有答應,還是閉著眼。
夏星眠又用手去輕戳陶野的下巴,“姐姐,姐姐。”
陶野忍不住微微彎起唇角,警告道:“再戳就咬你。”
夏星眠的指尖懸在陶野唇邊,語氣很乖:“給你咬……”
陶野憋住笑,嘆氣:“我困了啊,滿滿。”
陶野沒叫她「小滿」,而是「滿滿」。她給小名又起了一個更親昵的小名。
這讓夏星眠心裡軟得像是要化開了。
“姐姐……”她又叫她。
陶野:“嗯?”
她趴在陶野耳邊,細聲細氣地說:“我好喜歡這裡。”
陶野只是笑。
夏星眠喃喃自語:“這裡有暖氣,有軟枕頭,還有個人,願意陪我說話。”
陶野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在微弱的夜光里對上夏星眠的目光。
聲音帶著一點啞:“那你在這兒多住一陣子,好麼?”
夏星眠本就貪戀這裡的溫度,聽到陶野不嫌她麻煩主動留她,很開心地點頭:“好,當然好。”
陶野:“要長住的話,明天我去給你配一把防盜門的鑰匙。”
夏星眠使勁點頭:“嗯!”
陶野彎著眼尾,揉了揉夏星眠的頭頂,“尾巴都要搖起來了哦,狗崽崽。”
夏星眠囁嚅:“不是說我像小仙女麼,怎麼又變成狗崽子了。”
陶野眨了眨困頓的雙眼,嗯了一聲,看起來是真的困了。
“那就……小博美吧……”
她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更像是夢囈。
“小博美會搖尾巴,看起來也……挺仙……的……”
陶野睡著了。
其實夏星眠也挺困。
但她待在這間屋子裡,睡在陶野的身邊,頭一回,生出了捨不得睡去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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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下了課,夏星眠用比平常快的速度收拾好書。
她拎著包走到教室門口時,周溪泛叫住她,問:“你今天這麼著急,幹什麼去?”
夏星眠說:“我回家收拾一下東西,衣服枕頭之類的。”
周溪泛:“你搬新地方住了?”
夏星眠:“嗯。手不方便,去朋友家住幾天。”
夏星眠大概說了一下昨晚對方給她讓枕頭的事,隱去了陶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