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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所有的遺憾,或許也早已消散在了記不清楚的某個尋常日子。
她此生最痛恨的那一天,夏星眠坐在台上演奏一步之遙,她坐在台下,被黑暗銜在口中,覺得夏星眠是一隻永不可觸及的飛鳥。
可現在,如此相似的場景。
夏星眠依然坐在台上,她依然坐在台下。她卻再沒有一點點梗結的感覺。
她其實早就明白了。
夏星眠的台下,會坐著一批又一批來了又去的觀眾。而她,從頭到尾,從始至終,從今以後,都是這些觀眾中唯一的定數。
是的……
她早就明白了。
在夏星眠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時,陶野睜開眼,說:“小滿……”
夏星眠抬起頭,看向觀眾席。
“嗯?”
“我也想聽你彈更多的曲子,但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陶野舒展開眉眼,溫柔地笑。
“能聽完這一首,我已經很知足了。現在,你去找你的老師吧。”
夏星眠的表情凝固住。
“你說、說什麼?”
陶野看了一下表。
“他們應該快要值機了。你現在趕過去,買一張票,跟他們一起走。”
夏星眠的五官顫了顫,嘴角不上不下地勾了勾,說不上是笑還是愁。
“姐姐,你在說什麼?”
“其實我一直都曉得,他們說得都對。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愛情和理想完全是可以雙全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總是很害怕,雖然我也知道,以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但我……”
陶野頓了頓,垂下眼。
像在清去喉嚨里的哽咽,掩飾去眼底的濕潤。
“我還是自私地想把你永遠捆在我身邊,每一天,都不要放你走。”
夏星眠急忙說:
“我願意永遠留在你身邊的啊。”
陶野搖了搖頭,抬眼,眼裡還是有掩飾不住的淚。
“小滿,你這輩子如果只是在我身邊,就永遠不會有各國各地只為音樂而來的觀眾,也永遠都不會有你師哥師姐那樣,能與你暢談音樂的知音。”
她嘴唇都在輕輕地顫抖。
“一個人,生命里如果只有另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夏星眠:“一生忠於一人,難道不是好事嗎?”
“不……”
陶野的眼角滑下一滴淚。
“「一生忠於一人」,和「一生只有一人」,是不一樣的。”
夏星眠怔怔地望著陶野。
“小滿,你……”
陶野深吸一口氣。
“你的人生……不該只有我這一人,也不該……只有愛我這一事。”
夏星眠蜷起手指,眼裡也衝上了淚。
她不小心碰觸到琴鍵,發出兩聲沉悶的琴響。
陶野顫抖的唇角勾著笑。
她雙肩沉了沉,如釋重負。
釋的是夏星眠的負。也是她自己的負。
她對夏星眠說:
“你去吧,去親眼看一看,世界上的其他人,他們喜不喜歡那張斯德哥爾摩的樂譜。”
夏星眠從鋼琴旁站起來,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台下。
她站在觀眾席第一排的首端,和坐在中間的陶野遙遙相望。
她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陶野的眼神似乎又告訴著她:不必說。
夏星眠攥了攥雙手。
她終於低下頭,沒有走向陶野,而是繼續向前,向著出口的方向。
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在空蕩的演奏廳里漸行漸遠。
走到門口,夏星眠拉開大門。
外面明亮的光瞬時灑滿臉頰,亮得灼人。
她在即將邁出去的時候頓住,忽然回過頭。
“姐姐!”
夏星眠隔著重重疊疊的觀眾席座椅對第一排的陶野喊道。
陶野應聲轉過頭來。
“一直喝粥,真的很不營養啊。所以一定要記得,再想喝粥的時候,告訴我!”
夏星眠在光里對著陶野露出燦爛而明媚的笑。
“這一次,只要你說,我就回來。”
陶野淺淺一笑,點頭。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罪孽,吝嗇,謬誤,以及愚蠢,紛紛占據著我們的靈魂,折磨我們的身體,猶如乞丐養活他們身上的虱子。我們一直哺育著自我滿足的悔恨。”from波德萊爾】
正文end
會有番外
第四卷
第114章 番外一
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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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倏忽而過,荏苒不息,不可抓留。
又是正值一年的最開始,元旦才過十數天,又臨近除夕。
國內,超市開始放有關於新年的喜慶歌曲,稠酒和各類年貨擺上了入口顯然的位置。歸鄉的票已經開搶,打工人們一邊上班,一邊分著心思考慮該買飛機票還是高鐵票。
即使在國外,也能從熱搜上看到各種明星要上春晚的消息。今天透幾條節目單,明天透幾張彩排圖。
除夕的前兩天,夏星眠完成在巴黎的演出後,直接從音樂館就提了行李箱往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