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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每個冬天的太陽都讓人欣喜。
今天的太陽,就有些烈過了頭。
夏星眠撇開目光,看著遠處的一棵枯柳樹。她不想再看陸秋蕊,也不想去看陶野,她只知道自己多看她們一眼心裡都會發揪。
她不明白。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還沒完全放下陸秋蕊,還是……對陸秋蕊懷裡的那個人有了異樣的占有欲。
陸秋蕊坐正了,打起發動機,輕浮地瞥了眼一旁的夏星眠。
她沒再多說什麼,掛上檔,伴著引擎的發動聲,「嗡」的一下開遠了。
車子載著陶野,飛快遠去。
夏星眠盯著這條筆直的柏油路,直到那輛車變成一個看不清的黑點。
她靜靜站了很久。
後來,她還是回到了教室,繼續上沒上完的課。
但台上的老師在講什麼,她卻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窗外的枯樹還掛著乾涸的褐色瘦葉,蜜色的陽光塗在樹枝與枯葉上。
遠處的操場上,零星幾個男生在踢足球,旁邊的環形台階上有校合唱團的在練歌。
麻雀飛到窗口的那條枯枝頭,又飛走了。
正放空時,手機忽然震了震。
她在桌子底下打開手機,看到了陶野發來的消息。
【小滿,好好聽課。】
陶野竟猜到了她的走神。
她心裡一陣酸酸的,有點想生氣。理智及時站了出來,壓抑著這種莫名的情緒。
還是帶著點賭氣地回:
【我右手打著石膏,寫不了筆記,聽了也沒用。】
她攥著手機,按滅了屏幕,在等待陶野回復時,心懸了起來。
過一會兒,她就偷偷按亮屏幕,飛快地看一眼微信界面。見沒有新消息,便馬上按鎖屏。
明明是自己的手機,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等待,她還是像窺視一般,小心翼翼,又如履薄冰。
終於,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手機才震了。
打開界面一看,才過去兩分鐘而已。
陶野:【你開錄音,把老師說的都錄下來。我晚上去你家,咱們一起聽錄音,你告訴我要記什麼,我幫你寫到筆記本上,好不好?】
夏星眠:【不好。】
陶野:【為什麼不好?】
夏星眠:【就是不好。】
發完這條消息後,夏星眠有些後悔。
她知道,陶野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出現在陸秋蕊車上,是因為她就是個酒吧跳舞的,沒什麼勢力,只能順從陸秋蕊。她主動靠陸秋蕊的肩說那些話,是想幫自己。
她就算有氣,又為什麼要撒給陶野?
她又馬上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
【對不起,姐姐,我不該這麼任性。你別生氣。】
等對方原諒的時候,夏星眠又回到了剛剛那種惴惴不安的狀態。她手指冰涼地攥著手機,敢看又不敢看,目光不停地向窗外飄。
環形台階上的合唱團在休息,領唱的女生拿著水,偷偷跑去送給踢球的男生。
男生舉著水瓶,咕嚕咕嚕地喝。
遠遠的,能看見那個模糊的水位線,一點一點下降著。
仿佛又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手機終於收到了新消息的震動——
陶野:【我沒有生氣。】
夏星眠馬上打字:
【那你怎麼這麼久才回我?】
陶野:【嗯?不久啊。】
夏星眠翻上去,看了一下消息收送的時間。
原來,她的道歉和陶野的回覆真的只是隔了另一個兩分鐘。
意識到自己的過度緊張後,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攥著手機背過手去,想從這種失常的情緒中找回原來的自己。
可望著窗外,她腦袋一空,忽然想起了阿巴斯寫過的一首短詩。
——
“你不在時,白天和黑夜,是分秒不差的24小時。”
“你在時,有時少些,有時多些。”
第10章
患得患失
晚上的時候,陶野果然如約過來了。
她拎了許多水果,還有一些食材與一隻新鮮現殺的老母雞。進門時,和夏星眠說:“今天沒來得及回家,直接在你家煲湯吧,廚房方便麼?”
夏星眠喃喃:“廚房是方便,可是這樣不會太麻煩你麼……”
陶野笑眯眯地說:“你手骨折了啊,得喝雞湯才行。我們老家那邊都說,骨頭有傷,必須要喝雞湯,很補的。”
夏星眠本想和陶野再說聲抱歉,卻見對方完全不提及下午的事。想了一想,也就作罷了。
她跟在陶野後面,去廚房,幫忙拿出抽屜里的鍋和碗。
拿鍋鏟時,她偷偷瞥了眼旁邊正在洗鍋的陶野,心裡忽生出一個念頭。
咣啷!
廚房瓷磚忽然被摔出一聲響亮。
陶野忙回過頭,見夏星眠垂著打了石膏的手站在那兒,低垂著眼,小聲說:“我只有一隻手,沒拿穩。”
陶野撿起鍋鏟,安撫地拍了拍夏星眠的肩,“你先去沙發那兒坐著,我來煮就好。”
夏星眠嗯了一聲,轉身去客廳。
過了一會兒,客廳里又傳來一下壓抑著的抽氣聲。
陶野聽見,忙舉著鍋剷出去,看到夏星眠坐在茶几邊,一隻手拿著水果刀在削她帶來的蘋果,大拇指尖有一道小口子在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