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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泛:“就是這個意思,我和你姐……”
夏星眠追問:“說明白點好麼。”
半晌。
只聽得一聲幽幽嘆息。
“小的時候,從來都是我去你家,主動找你,還有她。我會帶著我覺得最好吃的和最好玩的,給你一份,給她一份。
她比我們大,是大孩子,不屑搭理我,我也沒覺得任何不妥。後來,她跟家裡鬧翻,一聲不吭地走了,還是我每年暑假一次又一次地跑去暨寧。即使那裡沒有她,我也像個傻子一樣呆在她住過的房間,抱著她的舊畫發呆、睡覺。”
周溪泛合緊外套領口,免得寒風吹進去。
“幾年前,她帶著一個小孩回來,我才知道,她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經結婚。我懊惱過,怨恨過,起過報復她、捉弄她的心思,也為她喪過良心。
可是到最後,還是選擇向她坦白了你的行蹤。在她最擔心你的時候,又默默地陪在了她身邊。
我本可以回岸陽,直接繼承總公司的事業,可是為了陪她,我寧可留在暨寧,守著那一個小得可憐的分公司。”
周溪泛望向平靜的水面。
“這些年,你在外面,我就代替你守著她。我幫她帶孩子,也幫她打掃山莊的衛生,修剪山莊的花花草草。
幫她煮茶,幫她收拾畫具,幫她洗碗,洗衣服。我連我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洗過,卻幫她洗了好多好多次。其實她什麼都明白,她能明白我的每一次試探,但是……她每一次都只會選擇裝傻。”
夏星眠扣緊了椅子邊緣,眉眼也跟著沉悶起來。
“這輩子,我攆著她,真的攆夠了。”
周溪泛彎起唇角,眼底幾分釋然。
“這次在雲州,就當是陪她最後一程。下一次回岸陽,我應該……會去見見媽媽給我介紹的新對象。”
夏星眠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挽留的話來。
她是最明白周溪泛的一個人。所以,她完全能理解這種經過漫長的失落後,已經無力再堅持下去,只想解脫的感覺。
風又狂肆地刮起來。
有明顯遞增的潮氣,與吹在臉上,愈來愈密的雨絲。
“下雨了……”
夏星眠伸出手,接了幾滴雨。
水面的漣漪逐漸亂起來。
“走吧,這魚暫且是釣不成了。”
周溪泛從舒適的釣魚椅中使了點勁才站起來,骨骼發出因久坐而疲態的摩擦聲。
她們夾著摺疊起來的釣魚椅和魚竿,頂著細密小雨快步走回棚子那邊。
棚下,陶野已經烤好了一爐的肉,滾滾熱氣從爐中溢出,飄到棚外時又即刻被雨打散。肉的香氣混在風裡,遠遠就能聞到。
夏懷夢也剛回到棚子下面,額前的碎發濕著,正彎腰擦拭被淋濕的木質畫架。
畫架上,一幅還未完成的油彩畫,被雨淋得色塊模糊,迷離徜仿。
第106章
躁動
“呀,畫怎麼弄濕了?”
夏星眠一進到棚子下面,就湊過去幫夏懷夢擦那畫架和畫布。
“好像已經被淋壞了,這顏料都……”
夏懷夢安慰夏星眠:
“沒事,本來也只鋪了層底色,完成度也不高。等放晴了,我再到那個地方重新畫張新的。畫好了,就裱起來送給你。掛家裡牆上好麼?”
“送我嗎?”夏星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謝謝……”
夏懷夢:“和我客氣什麼。你這麼擔心我的畫,我倒是……”她話說一半,便低下頭,噙起有些不知所措又高興的笑。
姐妹倆在一旁拾掇那畫架。
周溪泛盯著她們沉默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她淡淡地扭頭,轉身去到烤爐旁,拿起一串青椒牛肉,舉起來,等風把它吹涼些。
陶野拖過來一個乾淨盤子,在上面擺了豐富琳琅的一排肉串,推到了周溪泛手邊,遞與她吃。
周溪泛卻好像沒注意到,只是望著棚外的空濛山雨,一言不發。
陶野解開圍裙,放到一邊的摺疊椅上,輕輕地嘆出一聲:“外面的雨,好像越來越大了。”
周溪泛:“……”
陶野:“一下起雨,人的心情好像就會被影響得低落不少。”
“會麼?”周溪泛驀地笑,“這樣的山雨,只會讓人感覺到很舒服呢。”
陶野只是笑了笑,指尖輕點了一下周溪泛手中烤串的方向:“快吃吧,已經吹得涼透了。”
夏懷夢攬著夏星眠的肩,兩個人親昵地走過來。
夏星眠一過來,就很開心地和陶野說:“姐姐,我姐說要送我一張畫,她答應我會把我們四個人都畫進去。我們把這張畫掛在客廳沙發牆上好不好?”
“好啊……”陶野抽出一張濕巾,托起夏星眠的手,幫她擦去剛剛指尖蹭上的顏料,“餓不餓?”她溫柔地問。
夏星眠:“還好。就是剛才沒有釣起來魚,有點可惜,不然姐姐就能吃到新鮮的烤魚了。”
“你們應該多待一會兒,下雨天,魚才容易翻上水面來。這會兒甩竿,一釣一個準。”陶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