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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開始真正混職場了,才發現這世上多得是自私的人,對難得一遇的真正的朋友,真的不該那麼自私。如果這輩子學不會換位思考,那這位子上,永遠也就我一個人了。”
說到這兒,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說。沉默了一會兒,喃喃自語。
“我……欠她一句道歉。”
“你不用太自責了。之前眠眠和我說過一句話,挺在理。”
夏懷夢陷入回憶。
“她說,發生的事之所以發生,是很多因素共同推動的,她不會蠢到把所有因果都推到一個人身上。當時她沒有怪我,後來也肯定不會怪你的。”
周溪泛悶著腦袋,小聲嘟囔:“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欠她一句道歉。”
一說起這些,氣氛就壓抑得不行。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
夏懷夢輕快地說:“別想太多了。馬上就過年了,今年過年,咱們爭取把她叫回山莊來,一起吃個團圓飯!”
周溪泛擠出一個笑:“也是,好久都沒見她了。”
“她最近在哪個國家?”
“我記得她上一條朋友圈說是去看極光了,好像是在芬蘭。”
“極光……難道是芬蘭的卡克斯勞坦恩?”
“對!就是卡克斯勞坦恩。”
夏懷夢目光里浸滿了憧憬:“那一會兒就給她打電話,約她回國。好期待見到她。”
“好……”周溪泛吸了吸鼻子,又把羽絨服裹緊了一點,“可是你能不能先畫完?我真的好冷啊!”
“哦對……”夏懷夢這才想起畫了一半的畫。
畫紙上,燙著可愛羊毛卷的女孩子皺著眉,鼻尖和臉蛋凍得紅紅的,嘴巴癟成了倒V型。
似乎用了更卡通一點的畫法,讓她看起來像一隻圓眼睛的委屈小羊。甚至在小巧的鼻子下面還用顏料點綴了一點點透明的小鼻涕。
周溪泛的年齡本就不大,可她的長相讓她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
其實按周溪泛的歲數,夏沁確實該管她叫姐姐,而不是姨姨。
不過,當初為什麼堅持讓沁沁改口叫姨姨呢?
有些自己親自做的決定,夏懷夢自個兒都想不明白。
直到她畫完最後一筆,指尖撫過畫中女孩鼻尖乾涸的粉色顏料時,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句沒由來的感慨:
——要是我和她一樣年輕就好了。
她的動作隨著這句話的出現而停頓住。
她突然明白了叫女兒改口叫姨姨的原因。
原來那時的想法是:
——要是她和我一樣老就好了。
……
要是我們同齡就好了。
.
夏懷夢仔細想一想,其實從一開始,她和周溪泛之間的感情就很難去用某個詞概括。
她們之間有「愛」嗎?
10歲的周溪泛不可能對她產生愛情。她只是眷戀一個大姐姐,又在對方違背承諾的失望里生了恨。
而有些恨,在小孩子心裡埋下,要比在成年人心裡埋下要刻骨銘心得多。
哪怕這種恨在大人眼裡挺幼稚。
——不就是拿了你一個戒指嗎?
起初夏懷夢也覺得有點幼稚。
直到後來,她發現這種想法和那些噁心的成年人沒什麼區別。「不就是把你的娃娃送給鄰家小孩了嗎」,「不就是答應了帶你去遊樂場結果沒時間去嗎」,“不就是弄壞了你的玩具?不值幾個錢的玩具而已……”。
這種時候,她好像可以理解周溪泛記了10年的恨了。
好像也可以理解,「恨」轉變成「在意」,「在意」轉變成「患得患失」。然後用一輩子的性格缺陷去彌補童年的求不得。
就像吃不飽的孩子,長大後,再有錢也會習慣性把自己塞撐。
飽和式補償。
「害怕失去」,已經成了他們性格的一部分。
所以後來夏懷夢也不怨周溪泛對夏星眠隱瞞她的事。
她知道,周溪泛只是執念太深,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她這個大姐姐。
但這種執念,是愛嗎?
夏懷夢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同樣想不出答案的,還有另一個問題:
我對她是愛嗎?
是哪一種愛呢?
關愛?
或是還帶著更曖昧一點的期待?
為什麼會開始?
什麼時候開始的?
夏懷夢一邊下意識對所有問題進行否定,一邊又在否定裡面找邏輯漏洞。
她對自己和對周溪泛的審視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糾結的審視。最後她也審累了,索性想:順其自然吧。
不論最後得到什麼結果,她都坦然接受。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夏星眠找回來過年。
她算好芬蘭的時差,挑在那邊白天的時候給夏星眠打了個電話。
平時她們幾乎不打電話,有事都直接微信說。
不打不知道,一打發現居然打不通。
她叫周溪泛試試,周溪泛也打不通。她倆把主卡和副卡都試了一遍,通通打不通。
周溪泛又用微信嘗試聯繫夏星眠,都是沒有回應。
一開始她們以為夏星眠只是暫時進入了信號不好的地區,沒有特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