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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陶野篇&mdot;星火燎原
愛意東升西落,唯你使我永恆
在孤兒院的時候,年幼的陶野就比常人更喜歡小動物。
那種毛絨絨的,小小的,雪白的毛糰子。
有時看到同齡的小孩子走在路上,牽著一隻小狗蹦蹦跳跳地過去,她都會投以羨慕的目光。
心想:我什麼時候也能養一隻呢?
在路上看見一次,她就要想一次。瘋狂地想。
她長大以後,有去思考過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執著於想要養只小動物。
想了半天,她發現,或許是因為她這一輩子顛沛流離,過得太苦,所以才會那麼想要養一隻小動物。讓它成為她的,然後給它最好的愛和最長久的堅守。
她奢望不到的愛,期盼能夠給予另一個生命。
但很可惜,小時候她流轉於多個家庭,沒機會養。長大後又因為哮喘,皮毛過敏,更是沒辦法養。
直到那個女孩出現。
忘了是哪個日本作家寫的,說如果想讓一個人愛上你,那就在她面前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
就像是上天賜予的巧合,那晚酒吧,她看著她天鵝一般高傲地走來,孤冷的眉眼裡又壓抑著骨子裡的溫順與斯文。
隨後一杯酒潑上去,水珠順著沾濕的黑色額發向下淌,凝結在下巴,搖搖欲墜。
濕漉漉的臉龐,真的像極了一隻淋濕的小狗。
後來,女孩總喜歡跟在她的身後。安安靜靜的,話很少。也很乖,非常聽話,讓她走左邊她就走左邊,讓她過來她就過來。
過來的時候,女孩還會偷偷用指尖搭上她的掌心。
女孩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可耳朵已經悄然羞紅。
有時候小姑娘也會倔強地和她犟兩句嘴。但總是撐不過十分鐘,就又會乖乖地跑過來,叫著姐姐,說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陶野知道,女孩從來都沒有什麼不好。
如果非要說什麼不好,只有一點:她不是她的。
也始終不會是她的。
陶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可自拔的。
或許是她睡走女孩初夜的那晚,昏蒙夜色中她迷糊醒來,看見女孩披著毯子站在剛剛打開的窗戶邊。
寒風將年輕的臉頰吹得微微彤紅,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君子蘭花盆的邊緣,眼睛水紅,毯子下光裸的一雙腿潔白纖細。
女孩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說:“我突然想起姐姐的花還在外面。”
又或許是那一晚她回到家,看見床上那隻雪白的枕頭。
小女孩過得很節儉,襯衫每一件都洗得發舊,課本都是從學長學姐那裡花五六塊錢買來的舊書,書頁邊緣蓬鬆黢黑。
可是她給她買了一隻很貴的枕頭。
自己去她打工的地方看她時,她還會興高采烈地請她吃一盤價值她在寒冬中洗一個小時盤子的炒麵。
又或許是她們每一次做完後,女孩悄悄爬起來補學校的作業,把檯燈拉得很低,還用報紙圍起來,生怕照到她的眼睛。
又或許是那細長手指拉住她衣角的瞬間。
又或許是女孩跪在床上低頭吻她時,那漂亮如白文鳥銜花的眉眼。
陶野一生渴望能被一個人收藏好,可遇到了夏星眠,她開始希望自己能做一個收藏這個小姑娘的人。
這世界這麼大,有那麼多小狗。她以前見一隻想要一隻。
但現在,她只想要她。
在準備送給夏星眠的那隻紙幣疊的紙鶴時,陶野悄悄疊進去了一張紙條。
除了她,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捨不得拆開紙鶴的夏星眠也一定不知道。
她在紙條上寫:
【愛意東升西落,唯你使我永恆。】
看著夏星眠將那隻紙鶴細心收進貼身口袋裡時,陶野忍不住去想:
她愛我嗎?她會願意愛我嗎?
人懷揣著願望時,總是會做夢的。
在夢裡,她已經不再是混跡於風塵場所的陪酒舞女,也不再是總被拋下的那個孤兒。
她有和藹的雙親,完滿的家庭,體面的工作。在她27歲這一年遇到夏星眠時,她終於敢買下一捧最喜歡的紅玫瑰,遞向面前的女孩。
她也終於敢將那句話問出口:
“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嗎?”
夢裡夏星眠沒有回答,那個場景都沒有一個結尾。
但做到這裡,她已經覺得很好了。
回過神來,陶野才發現,她的自卑竟是如此的可笑。
她甚至不求一個圓滿的結局,只願求能有勇氣,向對方說一句:
我想要你。
.
陶野最開心的一天,是在義大利,那不勒斯的時候。
在旅館二樓,夏星眠從後面擁住她。一邊在她耳邊哼著《一步之遙》,一邊在她的五指上款款輕點著彈奏。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夏星眠的鋼琴。
要是她真的可以是一架鋼琴就好了。
靜靜待在夏星眠的眼眸下,被她演奏,感覺她的指尖溫柔的撫摸。她們不需要言語,女孩觸碰她,她便回以音符歌調。
她們會睡在同一首夜曲里。
也是那一天的晚上,她去接喝醉的夏星眠回旅館。她們在路邊打不到車,她又怕夜裡的寒風將懷裡的小姑娘吹出病,就彎腰背起了對方,一步步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