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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上還沾著露。
才被放到這裡,應該沒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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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
唐黎握著方向盤,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陸秋蕊。
陸秋蕊雙臂交叉抱著。忽然開口,說:“下個月不要給她錢。”
唐黎:“您說的是?”
陸秋蕊閉著眼,唇角一挑,“還能是誰?夏星眠。”
唐黎猶豫片刻:“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聽說她最近突然找了很多兼職,應該是遇上什麼難處急需用錢,而且那些追債的……”
陸秋蕊哼笑,“她那臭脾氣就該被挫挫。說不給就不給,一分錢都別給,她要是問,你就說是我說的。”
唐黎:“可萬一她真的要錢急用呢?”
陸秋蕊的手指在另一側的胳膊上微微縮緊,抓起了一點褶皺。她慢慢睜開眼,飄忽地瞥向車窗外。
“如果她願意求我,向我示弱……”
她話沒說完就緘了口。但沒說出口的那後半句,也並不難猜。
唐黎沉默了一會兒,又拐過一個彎道,才輕聲問:“陸總,您真的有那麼恨她嗎?”
陸秋蕊的眼睛仍然看著窗外。
很久,她都沒有說話。之後她也一直不說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唐黎大著膽子直言:“其實您心裡真正喜歡的一直都是夏小姐吧?對陶小姐的青睞只是您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一種方式。”
陸秋蕊瞬間轉過頭,似乎覺得好笑,反問:“我對她這麼不好,你居然覺得我喜歡她?”
唐黎:“您總是口是心非。”
陸秋蕊:“你有病,臆想症。”
唐黎:“我說真的。”
陸秋蕊:“你真是有病。再胡說八道工資扣光。”
唐黎撇嘴。
她作為旁觀者,看得最清楚。陸秋蕊口口聲聲嫌棄著夏星眠倔、傲、脾氣臭,但是這麼多年,依然養著她供著她念書。
其實,如果真的很討厭一個人,趕走她,看著她真真正正地在深淵裡墮落,一定比留她在眼前更讓人快活。
「報仇」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就連唐黎都看得出來,陸秋蕊看夏星眠的眼神並沒有她所說的那麼仇恨。
很多時候她對夏星眠的為難,都更像是一種為報仇而報仇的例行公事,而不是真的恨她入骨。
或許……陸秋蕊只是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感情?
第15章
-「給我跳舞伴奏」-「好」
夏星眠祭拜完,看已經不早了,便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她擺好水果的位置,又仔仔細細地把那束白百合放在側邊,嚴謹地沿著大理石磚縫對稱放好。
邊擺邊想:如果來得及,她應該趕得上陶野去酒吧前的那頓晚飯,她們可以一起吃。
之後就下山。
馬上到山腳時,她在石磚小路上又偶遇了一個熟人。
是個年齡卡在中年到晚年之間的花白鬍子男人,戴著皮手套,拄著彎頭拐杖。仰頭看到她時,一愣,滿臉驚喜。
“小姐!”他喊道。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夏星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盯著對方看了好久。
她這才認出他來。這是當年在自己家管事的管家,叫翁銘鴻。他老太多了,變化大到她不敢認。
“翁叔……”夏星眠禮貌地打招呼,“您也來看爸爸?”
翁銘鴻點頭,“是的,是的。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遇見您。之前兩年您也有來嗎?”
夏星眠:“嗯,我都有來。”
翁銘鴻很是惋惜:“看來前兩次我們都錯過了,真是造化弄人。”
夏星眠:“嗯……”
他又沉重地嘆了口氣,感慨道:“夏家一散,我們已經足足有三年沒再見了。那時候您才剛成年。您現在過得好麼?”
夏星眠微笑,“挺好的……”
“是麼?”翁銘鴻的眼底像是泛起了一點老淚,“總覺得您比那時瘦了許多……”
夏星眠低下頭。和翁銘鴻那久逢故人熱淚盈眶的臉相比,她有點過於冷靜。
只是故人罷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八成也沒什麼交集。傷春悲秋是最沒有意義的事。
“您已經要走了嗎?”翁銘鴻問。
夏星眠點頭,“對,我剛剛祭拜完。”
翁銘鴻:“我才剛到。早知道您過來,我應該早點來。”
一個要上山,一個要下山,聊也聊不了太久,敘舊也不是好時候。
寒暄後,要分別時,翁銘鴻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夏星眠,說他現在日子過得不錯,要夏星眠有什麼困難去找他。
“我能攢下現在這點資產全靠當年夏總的厚待,您父親是我的恩人,您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打心眼裡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以後的日子,我無論如何都得幫扶著您。”
夏星眠:“謝謝,有需要的話我會找您。”
翁銘鴻:“好,好好好。”
告別翁銘鴻後,夏星眠轉身,揣在羽絨衣口袋裡的手慢慢攥住,將那張薄薄的名片揉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