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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泛:“那還繼續找嗎?”
夏懷夢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皺眉:“現在不是找回來就可以解決的。陶野已經走了。後面再怎麼補救,也沒法抹去這次的傷害。”
“而且……陶姐姐既然會走,應該也不會再回來補救吧。”周溪泛道出事實。
夏懷夢靠在牆上,忽然對這個人有了些好奇,“陶野,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周溪泛回憶了一會兒,說:“從夏星眠之前提起過的一些事情來看,是個很溫柔很懂分寸的女人。對夏星眠非常好,一直都儘自己所能地給她最大程度的關心。”
“不是眠眠的同齡人?”
“不,是個大姐姐。”
夏懷夢不帶感情地笑了笑,“越是這種八面玲瓏、表面溫暖的成熟女人,內里才越是冷血。”
“冷血?”
“我不是罵她。我說的冷血……就是那種,雖然總是溫暖別人,但自己的血卻很難熱起來。經歷得太多,已經沒有什麼能真正打動她的人或物了。”
“對……”周溪泛點點頭,“確實,陶姐姐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夏懷夢:“或許她和眠眠的相處中也有動過一瞬的心吧。但是她一定看到了她們的未來,她們倆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她就算有喜歡過眠眠,那點兒喜歡也不足以支撐她耗費巨大時間和精力去磨平她們之間的差距。”
周溪泛也不知該說什麼。
夏懷夢嘆道:“太過成熟的人就是這樣,不論是感情還是別的,都總要放到利益的天平上稱一稱。”
周溪泛又嘆氣:“那就算人找回來了,其實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
“恐怕是這樣。”
“我們還能為夏星眠做點什麼呢?”
夏懷夢抿住嘴唇,沉默良久。
“看來,只有時間可以幫助她了。”
.
屋子裡拉著窗簾,除了縫隙里透進來的一點微弱的光,很難看出白天黑夜的轉變。
也不知道這樣日夜混淆的日子過去了多少天。後來周溪泛和夏懷夢也沒有一直守在跟前了,一個要上學,一個奔波於畫室和這邊之間,偶爾帶些日用品過來。
夏星眠花了比想像中更長的時間才徹底接受陶野已經離開的事實。
某一天,某一個下午,她突然就清醒了過來。她終於認清,這不是做夢,不是上次未醒的夢中夢,這些也都不是她的幻覺。
陶野走了。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個人的的確確走了。
在清醒的那一刻,她打開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現太多天了,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了機。
她在茶几下面找到充電線,給手機充上電。
一開機,上百條未接來電跳出。大多是溫燦的,也有插rlie和其他兩個師哥師姐的。
她突然想起還有演出這回事,一看日期,已經過了。
再難過,現實該處理的還得處理,該交待的也得給人個交待。
這種時候,她開始有點討厭起自己性格里的責任感。她多想什麼都不管,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喝個爛醉也好,發瘋地去滿世界找人也好。
可她的理智告訴她:
不行。
不要讓你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的生活。
她撥回給溫燦。
溫燦很快就接了,這一回的語氣沒有上次那麼沖,可能是演出已經結束了,問責也沒了意義:“你可總算回電話了,到底怎麼啦?”
夏星眠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捂著臉輕聲說:“對不起,突然回國,也沒和你們說一聲。”
“算了,都過去了。老師也沒有打算計較,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你那邊還好麼?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夏星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小凳子上的一個大塑膠袋裡。
塑膠袋裡滿滿當當,都是她用行李箱帶回國的果凍。周溪泛幫她收拾了起來,裝了好幾個袋子,整齊地放在一起。
打著蝴蝶結的小禮物盒在茶几上,離她很近的位置。
她隨著本能伸出手,拿過那個盒子,單手打開它。
她以為自己已經清醒,可以控制好所有的情緒。可是在看見盒中那對耳環時,她的眼淚不講任何道理地往外狂奔,在她還沒意識到時就滴滴噠噠地落到了衣襟上。
野火……可屬於她的野火……
已經滅了啊。
夏星眠控制不住地哭得越來越凶,上氣不接下氣,急促的啜泣聲從齒縫裡溢出,聽起來快要窒息了。
溫燦的聲音焦急地從聽筒里傳來:“師妹!小師妹?夏星眠?你怎麼了?”
夏星眠哭著斷斷續續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溫燦知道她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只能著急地問:“到底怎麼了?”
“是我錯了……”
她垂下手,沒有心思去管那通還沒來得及掛斷的電話,雙手攥著耳環盒捂在胸口。
“我走得太久了,我弄丟她了……”
她不怨陶野。
她很清楚陶野沒有錯。如果非要說誰錯了,那只能是她自己,為了那個虛妄的目標,走得太久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