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頁
可以和祁一檸稍微說上些話,卻不會打擾到祁一檸的人。
在重新看到祁一檸的那一秒,在需要重新面對這段被她親手摧毀的關係開始,唐北檬就開始不斷地審視自身,詢問自己是不是還像當時這麼差勁,當她覺得自己終於有一些變好的趨向之後,她收到了來自祁一檸的信件,大學時期的信件。
她沒敢看,卻有了藉口,有了理由。
可以去看看祁一檸過得好不好的理由。
讓她欣慰的是,祁一檸似乎真的過得還可以,被很多很多喜愛她的人圍著,光是站在人群中,就散發著熠熠生輝的光彩。
比記憶里驕傲自信的祁一檸有過之而不及。
那天,唐北檬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偷偷去看了祁一檸,但卻沒能把自己手裡的信給她。
因為祁一檸那天很忙,忙著應付客人,忙著和別人合照,也忙著和那個既漂亮又溫柔的店長約著吃飯。
下班之後,祁一檸和她店裡的店長,並排走在一起,肩抵住肩,笑得很溫柔,就像對以前的她一樣。
然後一起上了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唐北檬就站在原地,看著那輛車從自己面前經過,明明戴了口罩和眼鏡,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卻還是下意識將臉埋在衣領里,不敢抬起來。
正如她想的那樣,也許祁一檸真的有了漂亮的、溫柔的、完美的戀人……或者是正在發展的對象。
車子離開之後,有路人不斷從她眼前經過。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始終沒有抬起頭。
睫毛上掛著的淚水一顆一顆掉下來,浸透了口罩和衣領。
她又在別人面前哭了,眼淚完全憋不住,而且是在大街上——在最難堪的地點,最不可能再見面的人身後。
果然,祁一檸沒了她還是過得很好,這是她想看到的祁一檸,她該感到欣慰。可當時看到的那個場面,像是一把堅韌無比的利刃,劃開她來之前給自己打造的,自以為堅硬的銅牆鐵壁。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散發著壓抑悲傷的磁場。
這很可悲,因為是她親手將這樣美好的祁一檸推開,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資格,任何去抱怨,或者是去生氣的資格。
原以為已經過了五年,她完全可以接受祁一檸有新的生活,只要祁一檸過得開心,她就會跟著輕鬆,就會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
但真實地看到那個場面,她似乎沒辦法再說服自己。
她一直重複地告誡自己,她應該可以接受祁一檸過得好,可以接受祁一檸會遇見新的人,只是她真的會難過,這是一種直戳心肺,並且會像藤蔓一樣不斷將她吞噬的難過。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勸慰自己,就像過去五年來一直做的那樣。
唐北檬後來又去找了祁一檸幾次,卻始終沒把自己手裡的信遞給祁一檸,她生起過無數次打開信看看的衝動,但又不敢去面對……這封信里,最愛她的祁一檸。
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祁一檸會在這封信里如何提起她的名字,會提起她們的回憶,她們的約定。
這樣她就更不敢了。
她只能躲在一個不痛不癢的身份背後,膽怯又軟弱。
後來,在公司打算簽新人的時候,她給公司推薦了祁一檸,其實她並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她想讓祁一檸過得更好,有公司罩著總比單打獨鬥好。
祁一檸當時熱度很高,所以要簽她的公司很多。
主管第一次去過之後覺得沒可能,不打算再去的時候,她去找了主管,請主管吃了一頓飯,讓主管再去試一次。
主管問她為什麼,是不是和祁一檸是很好的朋友,竟然花了這麼大心思讓她去試。
她怔了怔,摩挲著自己手裡的酒杯,垂下眼睫,語速有些緩慢,
“應該……不算是朋友了,我只是覺得她很好。”
“你可以相信她,她很優秀。”
“她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不會讓你失望。”
五年過去,唐北檬仍舊相信,祁一檸是在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個人。
直到主管和她提起合作cp帳號的事情,其實主管根本沒有給她推薦祁一檸,公司給她選擇的合作對象是另外一個和她同期的網紅,但在那一秒,有種根本控制不住的想法在她心底橫衝直撞。
帶她來到了她和祁一檸曾經住著的那個家,帶著黃玫瑰的外賣員從天而降,替她按下了門鈴,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花塞到了她手裡,並且瞬間消失。
一切都那麼巧合。
就像是只為了給她勇氣而出現的勇氣快遞員,不留姓名,只為了給她送出她最想要的禮物。
於是,她就捧著意為“為愛道歉”花語的黃玫瑰,再次直面了她的祁一檸。
在祁一檸打開門的那一秒,在祁一檸平平靜靜的臉重新映入眼帘的時候,她開始產生無法控制的後悔。
這似乎是一個典型“如果當時我沒有這麼做,那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的問題,人們在分手之後似乎都會無法避免地產生這種想法,她也是。
各種想法橫衝直撞,在那張熟悉的臉撞入眼帘之後,衝出了邊際,超出了她所有的控制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