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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一檸,我用你的卸妝油和洗面奶洗一下臉可以嗎~”
祁一檸走過去,唐北檬已經脫了外套坐在地毯上,單穿著件霧霾藍色毛衣,衣領被不肯老實呆著的檸檬蹭得有些亂。
露出的細瘦脖頸處皮膚很白,可因為太過敏感,有幾處被毛衣領口處的絨毛戳得有些泛起了些紅,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過分曖昧。
太容易紅了。
祁一檸抿著唇,將目光往上抬了抬,重回到唐北檬的臉上。
唐北檬抬頭望著她,可憐巴巴地皺了一下鼻子,抱著狗蹭了蹭,“我現在臉上粘粘乎乎的,可難受了。”
又是一個藉口。
“誰讓你動不動就哭?”祁一檸這麼說著,卻還是點頭同意,“去吧,在洗手台旁邊的收納架上放著,你應該看得到。”
唐北檬又得到了她的准許,柔軟的目光像是被她這句話點亮似的,瞬間充滿神采,亮晶晶地望著她,乖乖地點頭。
然後輕巧地邁著步子,躍過地毯,跑到洗手間去了。
像一陣順軟的風似的。
很快,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那邊傳來,讓本來靜謐又孤寂的房子,多了些細弱的雜音。
祁一檸代替了唐北檬的位置,坐在地毯上和狗玩了一會。
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外面已經堆得有些厚的雪層,看能見度不太高的空氣,看已經很晚了的時間,看有些過分雀躍仍然不肯停歇的檸檬。
等唐北檬洗完臉出來,她得催唐北檬趕快拿完她忘在這裡的東西,然後趕快回去了。她這麼想。
於是,她又想唐北檬究竟有什麼東西忘在了她家。
在這樣繁雜的思緒和凌亂的目光下,唐北檬洗完了臉,又輕快地走了出來,一邊用著洗臉巾擦著臉上的水,一邊往她這邊走。
看見唐北檬洗乾淨妝容後,露出來的那張乾淨又透白的臉,洗過臉之後越發顯得如水似霧的眸子,祁一檸說,
“你要拿什麼東西?”
意思是說快點拿完,不然等下回去就太晚了。
她知道唐北檬可能並沒有什麼東西遺忘在她家裡,可能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可現在有些晚了,不管是什麼藉口,她都想唐北檬隨便拿個小東西然後離開這裡。
她原以為唐北檬會慌慌張張地隨便在屋子裡找些什麼,也許是和檸檬有關的東西,也許是什麼她不注意的小物件。
可唐北檬沒有。
在聽見她的話之後,唐北檬沒有再迴避這個問題,只是繼續邁著輕快的步伐,徑直走到了她旁邊,朝她彎著眼睛笑,還沾著水珠的眼睫撲閃撲閃。
其實唐北檬的動作並不慢,但在祁一檸眼前卻像是自動0.5倍速播放似的。
乾淨細膩的下頜還有沒擦乾淨的水珠,緩慢而留戀地在滑落,順著流暢的線條落入白皙的頸部。
直至消失在衣領處。
然後撈起了她一直在桌上放著的東西,看向她的目光似是會流動的水汽,柔軟又明亮,
“就是這個,我忘記拿了。”
輕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祁一檸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目光從掛在唐北檬細長脖頸處搖搖欲墜的水珠,移到唐北檬手上拿著的物品上。
卡紙有些凌亂的痕跡,一看就被拆開過很多次。
現在又恢復成了聖誕老人的樣式,被折騰過的紙張軟塌塌的,顯得聖誕老人都沒這麼凶了。
祁一檸定定望著,手落在檸檬柔軟的背部,問,
“這個就是你的藉口嗎?”
唐北檬搖頭,把已經折騰的有些慘的聖誕老人,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包里,
“這不是藉口,今天我的確是要來拿這個聖誕老人的。”
“它對我很重要。”
有什麼重要的,祁一檸想問。
不過就是她在咖啡店隨手摺的回禮罷了,廉價又沒誠意。
可又好像對唐北檬真的有點重要。
能夠一直放在身上,才能隨手掏出來兌換“讓她好好休息”的聖誕禮物。
在眾多唐北檬可以利用的藉口里,這個聖誕老人被單拎拎出來,只為了不被她冠上藉口的名義。
被唐北檬附上了重要意義的,會是這個質量不太好的聖誕老人摺紙……
還是隱藏在裡面的那一句祝福呢。
祁一檸沒有問唐北檬為什麼。
理由已經顯而易見,從她看到卡片上的眼淚印跡之後,這個答案在她心底就已經足夠清晰。
她看著已經開始穿外套的唐北檬,看著唐北檬慢吞吞地拿起包,一步三回頭地看她,眼神里含著濃厚的不舍。
“那我走了噢~~”唐北檬試探性地說。
祁一檸沒有起身,只是又摸了摸檸檬的頭,安靜得讓腦中的思緒開始吵鬧起來。
她在思考,也在和自己腦子裡的思緒博弈。
在唐北檬拖著步子走到玄關處的時候,她終於抬眼看過去,看著唐北檬過於纖弱的背影,仿佛一出門就會被風颳倒似的。
於是她輸了,但她不想承認,所以她還是很漫不經心地說,
“你今晚要留下來住嗎?”
作者有話說:
留下來!
“等你到六七十歲,就算是離了婚再找我我也願意。”——這句話不要信,糖糖就是哭撅了語無倫次,也完全不過腦子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人在情緒崩潰並且極度傷心和想要留住些什麼的時候,什麼都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