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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北檬出生那年,唐力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用來資助和唐北檬同歲的貧困學子,寓意是希望唐北檬能夠在出生之後懂得感恩現在擁有的一切,祁一檸只是其中一個幸運兒。
而沈瓊香大概也是祁一檸見過最具有母親特質的一位母親,真心實意地疼愛任何晚輩,不以家庭條件和學業條件為轉移,天生富有愛心,自己作為志願者,親力親為去參加慈善組織。
唐北檬出生在一個極具有□□。
所以唐北檬本人,大概也是上天最喜愛的一個孩子,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品質,都可以用唐北檬來形容。
祁一檸當時就知道這一點,現在也仍然清楚。
不過也許,世間總有一個最淺顯也最容易讓人忽略的道理——最珍貴的寶藏在被打開之前,終究要經歷磨難,才能真正磨礪成堅韌又柔軟的寶劍。
現在的唐北檬,終於從未開箱的寶藏,成長成為了可以保護家人、保護所有人的堅韌寶劍。
在祁一檸不知道的時候。
直到所有的事情過去,被時間掩埋,她才恍然發覺,原來她什麼也不知道。
她好像,真的缺席了唐北檬很多個需要她的瞬間,而這件事一旦清晰明了起來,就已經足夠讓她難過。
她其實也一直隱隱約約間覺得分手這件事有她不知道的原因,可現在,當所謂的隱情露出了點尖尖出來,她又開始害怕。
特別害怕,怕這件事遠比她想像得要殘忍。
恍恍惚惚間,在和張琪麗分開之後,祁一檸又走到了唐北檬小區樓棟下面。
躊躇,猶豫,她甚至不知道在見到唐北檬之後要說些什麼。
於是,她只能站在這裡,任由自己的各種猜測將她的心臟錘成一塊塊碎片,這是一種持續的,麻木的疼痛。
直到手機開始高頻率地振動起來,她才嘗試著將自己從難耐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游離的目光落到了屏幕上“唐北檬”三個大字上。
一瞬間,有熱意從眼眶冒出來。
她垂了一下眼睫,抬手拭去自己眼尾隱隱可現的淚珠,短暫的幾秒鐘過去後,她接下電話。
熟悉的輕軟語調從電話里傳出來,“祁一檸,你怎麼一直不回微信,現在到地鐵站了嗎?”
祁一檸喉嚨滑動一下,語速有些緩慢,“剛剛在路上遇到一個熟人,聊了會天,還沒到地鐵站。”
“噢噢……”唐北檬呼出一口氣,“那你等下到地鐵站和我說哦,到家也給我說,然後別聊了,早點回去,這邊離你家太遠了,有什麼都手機上說。”
祁一檸眼圈發紅,從喉嚨里憋出一個“嗯”字。
電話里只剩下了呼吸聲。
唐北檬應該是等著她掛電話,也靜了幾秒,過會看她沒出聲,又問,“祁一檸,你現在在往地鐵站走嗎,我們到地鐵站再掛電話好不好?”
“好。”祁一檸閉了閉眼。
“唐北檬……”
然後輕輕喊了一聲電話對面的人。
“嗯?”唐北檬聲音很輕,“怎麼了嗎祁一檸?”
祁一檸抿了抿唇,攥緊了手機,儘量維持著自己聲音里的平靜,“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話嗎?”
“我?”唐北檬反問一句,愣了幾秒在那邊笑出聲,“我現在不就在和你說話嗎?你要是特意問我,那我要和你說的話可多了呢,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快點回去,我等你回去再說。”
祁一檸垂下的睫毛顫了顫,“嗯,我指的是一些我現在還不知道的,你可能會想和我說一說的事情,比如我們當時為什麼一定要分手。”
這大概是一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唐北檬沉默了好一會,呼吸聲都屏得緊緊的,一點也不敢放肆,過了幾秒才小著聲音說,“其實是有一些事情要說的,你想知道的問題,我也應該早點回答你才對。”
“但是……”她有些猶豫,“我媽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說完之後停頓幾秒,過一會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她,
“祁一檸,能不能等我送了我媽回來之後,再和你說。”
祁一檸靜默地聽著唐北檬的話,她知道要親耳聽到唐北檬說這些事情,會有些艱難。
既然那個時候的唐北檬選擇瞞著她,就證明那些事情遠比她想像得壞,而唐北檬也比她想像得要更辛苦。
光是從旁觀者的角度聽到那些他人的描述,就已經讓她透不過氣了。
可儘管如此,當她問起的時候,唐北檬還是毅然決然地決定突破自己內心的荊棘和障礙,告訴她。
只要她想知道的,唐北檬都會告訴她。
也許她應該耐心一點,為唐北檬,也為自己。
她半垂著眼帘,輕聲應著,
“好,沒關係。”
“我會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問你。”
“不管多久,都沒關係。”
“就算什麼都不說,也都沒關係。”
我會等你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些過去的傷疤。
如果你害怕,我就和你一起。
如果你不願意去面對,那我就可以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