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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自來也的眼中泛起不忍,又很快被堅決壓下。他從懷裡抽出一件東西,遞到卡卡西的眼前,“在你們鬧失蹤的這幾天裡……全忍界都傳遍了這個。”
卡卡西機械地轉動眼珠。那是一張紙,上面用紅色的墨水寫著兩行觸目驚心的大字:
五代目水影鳶的真實身份是木葉叛忍宇智波帶土。
他就是十六年前放出九尾,導致四代目火影夫婦犧牲、木葉傷亡慘重的真兇。
視野在旋轉。那張紙被從他的眼前拿開了。卡卡西看到綱手伸手扶住他,做出驚呼的口型,卻聽不到她的聲音。自來也也湊了上來,在焦急地說著些什麼,可卡卡西聽不見,就連寫輪眼都似乎無法再讀懂唇語,將對方的話傳遞到他的意識中去。
周圍的一切都從他的感知中消失了。帶土的身影在卡卡西的眼前浮現出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用死水般平靜的目光望著他。
事到如今,你還來做什麼?
你該回去了。
他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他一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他禁止我提起過去的事,不只是因為琳,更是因為……
“卡卡西……卡卡西!”
綱手的呼喊聲終於傳入他耳里。卡卡西又回到現實中;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身體沉重無力,全憑女忍的支撐才沒有倒下。
通靈之術解除了。身後傳來樹枝被踩踏的咯吱聲,有人向這邊走了過來。
卡卡西眼下最不願面對的一個人。
他慢慢轉過頭去。“鳴人……”
金髮少年站在數分鐘前帶土所在的位置。他望著卡卡西,藍色的雙眸黯淡無光。卡卡西從未見過他的學生露出這樣的表情。
“卡卡西老師……我逼問過九尾了。”鳴人以同樣空洞的聲音說道,每個字都在將卡卡西打入更深層的地獄當中,“他說當初襲擊產房、控制他在村子裡大肆破壞的,確實是一個戴著面具、只有一隻寫輪眼的男人。”
帶土站在神威空間裡面。
他閉上眼,以咒印感知卡卡西的方位。火影還在樹林裡,並未立刻返回木葉。
這麼說來,自來也和綱手已經在把聽到的消息告訴他了。
帶土垂下頭,盯著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面仿佛還殘留著銀髮男人的餘溫。
他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卡卡西以木遁困住自來也,又用幻術暫時壓制綱手,然後以瞳術送他離開。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快走!他向帶土大喊,眼中有困惑,有擔憂,卻無半點遲疑後悔。
那可是自來也和綱手啊。是木葉的中流砥柱,卡卡西最尊敬信任的兩位前輩。而卡卡西卻為了帶土而反抗他們……
帶土將手按在胸口上。隔著衣物與血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中穩定有力地跳動著。
自從辰之島一戰結束後,直至此時,他終於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
當然,卡卡西只以為自來也和綱手是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才來興師問罪,卻不知黑絕不會僅僅做到這個地步。自來也提到“十六年前”,就說明黑絕果然把九尾事件也一併翻了出來,誓要將他逼入死地。
知道了這件事後,卡卡西還會繼續袒護他嗎?面對師長的血仇、學生的痛苦、全村人的憤怒控訴,卡卡西還會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擋下所有攻擊嗎?
卡卡西還會相信他嗎?
有上一次的爭吵在先,數日以來,帶土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是否定的。這樣正好,站在一個人的對面總比站在全世界的對面要輕鬆得多。他本來就並非無辜,對那對夫婦也深有虧欠,被咒罵唾棄也是罪有應得。身為受人敬仰的五代目火影,卡卡西應該做他的審判者,而非共犯。
他本以為說出琳的真相,解開卡卡西的心結後,自己便可以再無牽掛,去迎接任何結局。可是現在,帶土卻感到籠罩自己的黑暗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漏進一絲微弱的曙光。
萬一,萬一即使面對千夫所指,卡卡西依舊選擇了我……
五指收緊,衣物被揉皺成一團。帶土抬起頭;那些陰霾終於從他的眼中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重生般的堅定光輝。
“就把我的命運交給你吧,卡卡西。”宇智波低聲說,“在那之前,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他發動瞳術,回到了水之國。站在小木屋的屋頂上,帶土舉目環顧,四下里靜悄悄的,僅有翻湧的海水與濃重的霧氣,永恆不變地守護著這座孤島。
但寫輪眼卻使他看到了海水與霧氣當中潛藏的黑影。
“被目標發現的埋伏毫無意義。”他的聲音遠遠傳播開去,迴蕩在天水之間,“沒有在我剛出現的瞬間便發動攻擊,從那一刻起,你們已經失去了先機。”
完全的死寂,然後,周遭漸漸響起了騷動聲。
大量身影從水下與霧中現身。他們都頭戴霧隱村的護額,全副武裝,拿著忍具或雙手結印。更多的人在不斷從村子的方向趕來,加入他們當中,將整座小島、島上的木屋、以及屋頂上的男人團團圍住,形成鐵桶般的陣勢。
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帶土,眼中帶著憎恨,憤怒,戒備,厭惡,以及殺意。如果目光能化作實質,他早已被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