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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卡卡西微笑點頭。他隨著冥走向海岸,天藏與夕顏無聲地跟在身後。經過路旁列成兩排的忍者時,卡卡西以餘光觀察,瞥見他們個個神情木然,毫無笑容,其中幾人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沒有藏好的防備。
似乎在霧隱村內部,大多數人對這場結盟也並不贊成。
轎夫打開了駕籠的拉門。卡卡西剛要彎腰坐進去,突然感到一束打量的視線落在背上。他回頭望去,正對上冥探究的目光;被他發現,女忍也並不慌亂,索性大大方方道歉:“失禮了。我從很早以前就聽說過複製忍者的大名,今日終於見面,忍不住想觀察一番,看看這是個怎樣的男人。”
“也只不過是個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普通人罷了。”卡卡西回答。見冥並無惡意,他便不再計較,坐進轎子關上了拉門。冥一揮手,轎夫抬起駕籠,跟在開路的忍者後面,走上前往霧隱村的山路。
冥走在隊伍的中間。隔著夕顏與天藏,她望向駕籠中隱約透出的人影,心下思量。
說什麼普通人……單憑那隻天下聞名的寫輪眼,就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普通了吧。人倒是不錯,看臉的輪廓是個帥哥,也挺溫和禮貌,雖然和情報簿中記錄的、身為暗部“獵犬”的他相去甚遠。
但這依舊無法解釋那個由來已久的問題為什麼鳶會格外看重他,極力主張與木葉結盟不說,還兩次親自跑過去幫忙?更在昨天特地吩咐她準備駕籠,卻又警告她不許說漏嘴供出自己?
上司的心思實在難猜,冥在頭疼的同時,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好奇心。雖然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不會去主動刺探兩位影的隱私,但作為鳶身邊操辦大小事務的副手,至少在商議結盟期間,也許她可以通過觀察鳶與卡卡西的言行互動,從中窺見幾分蛛絲馬跡。
說不定有朝一日,這些細小的證據會幫助她抽絲剝繭,拼湊出水影的秘密。
一行人在日落前抵達了目的地。
剛進村子,卡卡西便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霧隱村被群山環繞,濕氣又重,一年到頭陰多晴少,與地處開闊、陽光明媚的木葉大相逕庭。這裡的街道也靜悄悄的,家家門窗緊閉,聽不見商戶吆喝,也看不到主婦老人在街邊閒聊,或是孩子在奔跑笑鬧。往來路過的都是忍者,無不心事重重,神色匆匆,並且幾乎每個人在看到駕籠經過時,都會投來一個不甚友好的眼神。
透過竹簾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卡卡西不禁心情複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就是帶土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嗎?血霧之里的形成和延續,在背地裡有幾分是他的手筆?他是在用這種方式為琳復仇嗎?
他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帶土了來到霧隱村後,這個認知也在瞬間被無限放大,充斥著卡卡西的腦海。從踏上旅程時起就一直醞釀在胸中的、焦急又期盼的情緒,此時卻在隨著即將相見而悄然隱去,甚至令他生出了幾分躊躇。
帶土願意以真面目面對他嗎?他們之間的交談會順利嗎?既然是帶土主動叫他過來,那麼至少正事還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吧?而除此之外……
火影內心涌動的矛盾情緒,駕籠外的人們自然無從得知。沿著主道走了一陣,隊伍拐了個彎,在一座宏偉的石建築外停下。卡卡西走出駕籠,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長相奇異的忍者正站在大門前,手中纏著繃帶的巨刀拄在地上。
“初次見面,五代目火影,我是干柿鬼鮫。”他向卡卡西露出禮貌而恐怖的微笑,“鳶先生正在等你。”
卡卡西點點頭,越過他向裡面走去。天藏與夕顏理所當然地跟在後面;不料鬼鮫突然一抬手,以鮫肌將兩人攔下。
“你幹什麼?!”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天藏十指交扣擺出木遁的結印姿勢,夕顏也按上了背後的忍刀。
“十分抱歉,我剛才可能說得不太清楚。”鬼鮫慢條斯理地回答,充滿敬語的措辭配上他的臉和富有壓迫力的姿態,有種難言的違和感。“鳶先生在等待火影……只有他一人。”
“到此為止,”卡卡西回頭說道。他又看向冥:“先把他們帶到住宿的地方去吧。”
“我會安排的,請您放心。”冥一欠身。
向兩名暗部遞去安撫的眼神,卡卡西轉身繼續前行。他經過一段幽暗寂靜、僅有火把照明的長廊,沿著螺旋階梯拾級而上,最終來到一扇虛掩的大門外。
將手按在門上,卡卡西略一停頓,將其用力推開。
裡面是一個大會議室,似乎並不常用,空氣中漂浮著陳舊的味道。正對大門的是初代目水影的巨大雕像,高達數十米,面容威嚴。自二代目鬼燈幻月以降,其餘四名水影的石雕分列左右兩邊,共同俯視向房間中央的圓桌。
“和我預計的時間差不多。”
突然響起的聲音迴蕩在牆壁之間。卡卡西循聲望去,發現鳶正坐在自己雕像的肩膀上。在他看過來的同時,水影也發動了時空間忍術,下一刻出現在卡卡西面前。“歡迎來到霧隱村,火影。”
小孔後的右眼鮮紅,風車形狀的紋路定格在瞳中他已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
卡卡西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我需要一個完全不會被打擾的地方,”他說,聲音意外地平穩冷靜,“和你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