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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突然轉身面向團藏。
“你如今已認定,九尾之夜的兇手只可能是帶土,不是別人?”火影問道,聲音冷靜得出奇,透出無形的壓迫力。
“是又怎樣?”不知他為何明知故問,團藏心裡泛起一絲不安,卻仍強撐著場面回答,“就算不是他一個人做的,也是他和曉的合謀!”
“可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你們明明口口聲聲說,九尾事件是宇智波一族在暗地裡搗鬼。因為這個論調在村子裡傳開,後來宇智波一族才會受到排斥,與木葉的關係逐漸惡化。”卡卡西的目光銳利起來,逐一掃過團藏、炎和小春,又回到根的首領身上。“既然現在發現兇手可能另有其人,你們是不是也該為了當年的無故偏見,向宇智波一族道歉呢?”
“還是說……反正他們碰巧被滅族了,如今只剩下三個叛忍,所以過去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權當從未發生過?”
“這……”團藏語塞。他下意識後退一步,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卡卡西,仿佛在猜測他究竟了解多少內情。
炎重重咳了一聲:“一碼歸一碼,五代目,我們現在在說的是今天的事。居然鬧到了這個地步,你打算怎麼收場?如何給大家一個交代?”
卡卡西的視線從啞火的團藏身上移開。他望向長桌的另一端,逐一掃視擔憂的綱手,皺眉的鹿久,以及無奈的亥一。然後他重新轉身,面向兩邊的旁聽席。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神情中不覆信任和期盼,改換為失望與懷疑。再看向右邊第一排,天藏把臉埋進雙手,小櫻和佐井不知所措,自來也滿面痛心。而鳴人……卡卡西甚至沒有勇氣去看金髮少年現在的表情。
萬一我錯信了帶土這個念頭像一根燒紅的鐵絲,猛地刺入他的大腦。
審理室安靜得可怕。眾目睽睽之下,銀髮火影立正身體,深深向前彎下腰去,直到垂落的鬢髮幾乎碰到桌面。
“本人旗木卡卡西,願以五代目火影的頭銜和自身名譽做擔保,相信宇智波帶土並非九尾之亂的幕後主使。”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以最誠懇、最謙卑、也最堅決的聲音說道,“我向大家保證,一定會儘快查明真相,讓兇手付出代價。”
貼在身側的右手微微顫了一下。“我也願意立下軍令狀:假如將來確定帶土真的是放出九尾的兇手,我會立即辭去火影之位,為今日的輕信向各位謝罪,並且負起責任,把帶土抓回木葉。”
“餘生……與他不死不休。”
公審結束了。
在辦公室里無意義地消磨掉數小時後,卡卡西盯著面前的空白捲軸,決定提前回家。
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悄悄離開了火影塔。剛出大門,便見到兩名女忍站在牆根下面,低聲說著悄悄話。見卡卡西出現,那兩人頓時收住話頭,臉上都流露出怪異的神色。
沒有像往常一樣對火影行禮問好,她們對視一眼,匆匆快步走開了。
果然在這個村子裡,壞消息的傳播得和二十四年前一樣快。
卡卡西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了更多體會;一路上碰到的行人無不望見他便遠遠繞開,個個都在極力避免與他近距離接觸。這些情形與他回來後、公審之前相似,但不同的是,當他經過後,那些人又會將目光投向他的後背,在視線之外的地方竊竊私語,被他敏銳的聽覺收入耳中。
為什麼火影大人寧可做出這種事,也要袒護一個叛忍?
太令人失望了。
宇智波帶土到底是不是兇手?如果真的是他,五代目豈不是要……
聽說立下了軍令狀呢。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至少還沒有人公開跳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卡卡西苦中作樂地想。我也沒有會被牽連的家人。情況比當年好太多了。
半長不短的一段距離,他走得身心俱疲。回到家中,卡卡西把斗笠和御神袍掛好,其餘衣物便都無章法地丟在地上,從玄關到臥室落了一路。
栽倒在床上,他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沉沉睡去。
……
卡卡西做了噩夢。
夢中他又回到了公審現場,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站在那裡。與現實不同,這次在他立下軍令狀後,眾人並沒有沉默離去,而是仍留在旁聽席上,紛紛高聲怒罵他的失職。
“滾吧!”
“木葉不需要你這種吃裡扒外的火影!”
“和他父親一樣,只會使村子蒙羞!”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卡卡西。”自來也疲憊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這是公審結束後確實發生過的對話夢境開始令真實和虛幻混淆不清。“從前我和綱手就告誡過你,不要把全部感情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即使現在知道他是帶土,我們的觀點也不會改變。”
“我不願做這樣的假設,但醜話必須說在前面……如果後來證明他真的有罪,你最好能說到做到。”
“卡卡西老師,”之後過來的是鳴人。儘管已知道他要說什麼,卡卡西還是和數小時前一樣,下意識繃緊了身體。“我無法說自己相信帶土,但我願意相信你的判斷。我只希望,帶土也能對得起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