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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在舊相冊里看過朔茂穿這身衣服,卻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腳步聲在身側頓住。卡卡西偏頭望去,見帶土來到旁邊,正盯著修葺一新的石階與鳥居出神。他今天難得將頭髮紮成了馬尾,長長一束垂在背後;身上穿的是與火影相同的黑色和服,該繡著家紋的位置卻空空如也即使是結婚,他的真容和宇智波的身份也一樣無法公開。
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帶著對神明的欺瞞。
巫女們從不遠處的二層小樓內魚貫而出,這裡就是她們平日生活與休息的地方。領頭的久美子身著神官的祭服,手捧一把造型古樸的匕首。她向兩位影走來,跟在身後的兩名巫女各端著一個紅漆木盤,上面放有黑色的小碗。
“在儀式開始之前,有一件東西需要兩位事先準備。”久美子說,將匕首從鞘中抽出,遞向離自己更近的卡卡西,“咒印以伴侶雙方的血寫成,請用這把匕首的兩面刀刃分別割破手心。”
卡卡西依言在左手掌心上劃了一刀,讓血滴落進小碗裡面。接了約半碗血後,久美子叫了停,他便把匕首交給帶土。帶土接過,將匕首在手中轉了半周,同樣劃向摘下手套的左手。
對於忍者來說,不隨意損傷慣用手已是本能,通靈之術等也多用左手完成。但看著帶土這樣做的時候,不知怎的,那截無血色的手腕依舊在卡卡西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捧著木盤的兩名巫女先行一步上山,久美子則用雙手同時發動掌仙術,為水影與火影止血。卡卡西注意到帶土的傷口癒合速度比自己快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成為了人柱力的緣故。治療過程大約持續了五分鐘,等兩人都不再流血,久美子便收回手,轉頭望向山上。
此時已瞧不見那兩名巫女的身影。她又看看天色,說:“如果二位準備好了,現在就開始吧。”
沒有親朋參與的婚禮隊伍很短。一行七人步上階梯,三名奏樂的巫女打頭陣,然後是久美子,之後是並行的帶土和卡卡西,最末的巫女撐起大紅紙傘,罩在他們的頭頂上。隊伍行進得十分緩慢,偶爾有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和鞋子踏在石階上的輕響,也都被尺八蒼涼幽怨的聲音所掩蓋,幾不可聞。
參進,修祓,祝詞奏上。久美子念誦的祝詞多為古語,晦澀難懂,又以獨特的腔調詠唱,卡卡西聽不清,也無心去聽。他心不在焉地跪坐在那,直到另一名巫女捧著裝有三獻之儀所使用的酒碟來到面前,這才回過神來;巫女正要將一之盃遞給帶土,卻突然意識到這對新人情況特殊,不禁神情無措,下意識求助地望向卡卡西。
跳過這一步吧卡卡西暗自嘆息,剛要開口,卻感到一個幻術在周圍悄然籠罩下來。包括久美子在內,巫女們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旋即便恢復了正常。那巫女也收回了目光,重新將酒碟雙手奉向帶土,似乎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任何異常。
在卡卡西驚詫的注視中,帶土將面具摘下,輕輕放到了一旁。
“你……”卡卡西吐出一個字,卻沒能繼續下去。他看著帶土雙手接過酒碟,巫女分三次將其斟滿。黑髮的宇智波將碟子小心地捧到唇邊,同樣分三次小口飲下。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卡卡西的反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心無旁騖地執行著自己的那部分儀式。
巫女又來到卡卡西的面前。火影沉默地拉下面罩,接過小碟。
一之盃敬天,偕敬兩家先祖。
二之盃敬地,誓言終生相守。
三之盃敬人,祈願幸福平安。
三獻之儀結束後帶土立刻又將面具戴好,但幻術的效果仍在持續。久美子拿來誓詞遞給兩人,卡卡西和帶土將紙箋打開,各執一邊。
“值此佳期,我等在八海神社舉行婚禮。”帶土先念道。
“托神明的福蔭,萬分感謝。”卡卡西隨後。
“今後也將謹遵您的指引,珍惜姻緣,共同守護伴侶之道。”
“相愛相敬,彼此信任幫助。”
“此時此刻的心意,餘生永不改變。”
“恭請神明見證護佑。”
“鳶?。”
“旗木卡卡西。”
誓詞念畢,兩人又向神明奉上玉串拜禮。撤下各式道具,巫女們來到本殿中央,為新人獻上祈福之舞。因為沒有親友在場,按照普通的流程婚禮到這一步已經結束;此時先行上山的兩名巫女又現身了,悄然走入殿內,並關上了本殿的大門。
“接下來就要為兩位施加咒印。請將外衣除去,裡衣脫|掉或拉開,露出胸|口。”久美子解釋道,“通常情況下,我們會將夫婦雙方帶至不同的房間,分別進行咒印的施與,但鑑於二位都是男性,就請在這裡一起完成吧。”
雖然早已料到打咒印少不得要走這一遭,可這也來得太快了,簡直不給人準備的時間。卡卡西啞然,卻也只好脫|下羽織交給巫女,又扯開裡衣,緊身背心翻卷至鎖|骨上方。一名巫女在他對面跪坐下來,輕聲說了句“失禮”,便用指尖蘸著帶土的血,在他的心口周圍寫下一連串細小的咒文,以圓形向外輻射的樣式排布。
血液在胸|前留下微涼的觸|感。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身體,這令卡卡西感到十分不自在,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的目光尷尬地四下游移,從巫女裙擺的暗紋到前方供奉的御神體,再到頭頂的道道橫樑;無意間落在帶土身上,頓時便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