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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唇幾度開合,他好像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能發出聲來。
似乎在現在的處境之下,向卡卡西講出任何話不論是真實還是謊言對他來說都難於登天。
水龍頭裡積蓄的水珠滴落,敲在洗碗槽底發出一聲輕響。這聲音驚醒了帶土,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動搖與閃躲,很快又被隱藏於固執之後。
“你不去就算了,”他生硬地說,發動了神威。“區區人柱力,就算不使用須佐能乎,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啪!
瞳術被打斷了。帶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卡卡西;後者的左眼正呈現出與他相同的紋路。
“旗木卡卡西,”他嘶聲念出火影的名字,額頭青筋暴起,“你居然用它來對付我!”
“曉是木葉乃至整個忍界的最大敵人,事關尾獸,不得不謹慎對待。”卡卡西加重語氣,聲音中透出決絕,“在把話說明白之前,你不能走。”
“如果我偏不說呢?”
“……那我將無法再按照約定,配合你的行動。”
“配合?除了提供寫輪眼的掩護之外,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地方是非得你配合不可的?你搞清楚一點,我需要的是那隻眼睛,而不是你!”
這句話如雷霆般炸響在二人之間,在客廳中轟隆隆地迴蕩著。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之下說了什麼,帶土驀地變了臉色。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卡卡西,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後悔二字。
房子裡安靜得可怕。
“作為火影,我也需要寫輪眼的力量,”卡卡西輕聲說。這一次輪到他別過臉避開帶土的直視,垂下的雙手悄然攥緊。“這隻眼睛……我還不能還給你。”
帶土的愧疚神情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好,好……真不愧是五代目火影,把一切都無保留地獻給木葉的人!”他怒極反笑,“既然這麼愛那個該死的村子,那就一輩子守著它吧,反正只要它沒事,其他人會怎樣對你來說也都無所謂了!”
這次的時空間忍術沒有再遭到阻攔。暴怒的宇智波揚長而去,卡卡西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於後退兩步,跌坐在沙發上。
佝僂起雙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臉埋進雙手。
結束了。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就是這樣。他們的生活原本就構築在脆弱的冰面之上,雖然一時能隔絕洶湧的暗流,卻遠非堅不可摧。一旦冰面破碎,已有裂痕的玻璃樓閣又失去支撐,註定要在風浪中屍骨無存。
祈求無用,帶土連一句最簡單的承諾都不肯給他;強硬更是只會起到反效果。最終他們都認清了現實,帶土需要的只是一個承載著寫輪眼的力量的工具,而卡卡西則是一個貪圖血繼限界、甚至能覥著臉對原主說出那種話的無恥之人。
三年時光,千餘日夜,恍如大夢一場。
夕陽悄然沉入遠山之後。客廳里漸漸暗了下去。雕像般靜默的銀髮男人總算有了動作,站起身,發動了飛雷神。
情報部,二樓檔案室。
今晚值夜的中忍正坐在辦公桌後昏昏欲睡,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令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卡……卡卡西大人?!”
“上個月的記錄在哪?”火影問道,沒有向他寒暄這是很少見的情況徑直走向一列列檔案櫃。
“呃……是!在B列F櫃第二層!”
卡卡西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枚捲軸,解下系帶展開。裡面記載的是五影會談後不久,他派出暗部對其他尾獸的現狀所進行的調查報告。
關於六尾人柱力的部分只寫了短短一行字:霧隱叛忍羽高,現活動於水之國西南邊境,具體方位不明。受火影命令中止進一步調查。
卡卡西將捲軸重新收好放回柜子里,然後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做了幾個手勢。
一名暗部應聲出現,單膝跪地:“五代目大人。”
“立刻聯絡南部港口,兩天後我需要一艘船。”卡卡西說,“目的地是水之國西南邊境……記得不要驚動霧隱和水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水影這幾天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壞心情中。
倒不是說他又想出了什麼折磨人的新招數,拉著大家一起受罪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多,近年來更是只有之前限制出入的那一次。這回的他很安靜,外在表現一切正常,甚至還能繼續派任務,批文件,接見都城來的使者,履行自己作為水影的日常職責。
但無人能忽視籠罩在他周身的恐怖低氣壓,好似那張皮囊下的凶獸終於無法再壓抑本性,只靠一絲殘存的理智維繫人形,任何微小的刺激都可能誘使他徹底發狂,大開殺戒。
這一次,就連冥或鬼鮫也不願貿然接近他了。因此,當水影再次通過他那神秘的空間忍術,一言不發地從村子裡消失的時候,所有人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帶土當然對此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世間萬物此刻在他眼中已都完全失去了色彩,化作晦暗一片。他只想多給自己找點事做,最好能忙得不可開交,免得在進退維谷的掙扎中徹底瘋掉。
他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抵達辰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