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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王氏更加的委屈。
“儘快讓她奉了茶,儘快安排過門,”太夫人絲毫不顧及王氏的感受,“鼎兒這般年紀,膝下空虛,那孩子,我瞧著,也可人,也好讓他上了家譜。”
王氏銀牙咬碎,剛想出口反駁,就聽寧雲開口。
寧雲那頭一福身,道:“祖母說的是。”
太夫人這時臉才有幾分笑意,“聽聽,你還不如一個孩子。”
誰知寧雲下一句話是,“不過,祖母,要依照寧雲看,寧雲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她湊上前去,“反正娘膝下無子,那孩子怕也不大,若真的是可人,祖母不如抬舉了他,寧雲也有人一起陪著玩。”
太夫人後宅翻滾,哪裡聽不懂寧雲的話。
沉吟片刻,“你還是個孩子,你當你祖母沒有想過這事?那是榮國府大爺牽的線,也是良家子,怎麼也得留幾分顏面。”
寧雲抿唇,“榮國府如今說話算數的,怕還是二伯父,大伯父雖然有爵位在身,卻無一官半職在朝,說話的分量,難免降了幾分。”
太夫人轉眸一想,確實也是這麼回事,而且這般了斷,只需在老家打點一二,不僅三房有了嫡子,也不會耽誤兒子的前途,可是上好之計。
不由得眉開眼笑的點了點寧雲的腦袋,“你呀,比你爹還聰明。”
王氏雖然氣憤,更不願讓抬舉庶子,但是一想,趁史鼎不在家,如此先將那個婦人打發了,又是太夫人出的手,史鼎也不好說什麼,至於之後的事,若她不點頭,史鼎也沒有辦法,於是也默許了此事。
這檀雲本是賈府的丫鬟,機緣巧合,被遊魂上了身。
這遊魂也是個了得人物,通讀紅樓,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哪裡受得了自己的丫鬟身子和賈府敗落的前景,便早早的打算了起來。
一日賈政邀史鼎過去吟詩作對,史鼎是武將粗人,耐不住,閒逛了起來,便給了檀雲可趁之機。
一夜顛龍倒鳳不提,檀雲是邢夫人身邊的丫鬟,賈赦雖然垂涎已久,但是自然願意做這個人情。
檀雲出了府,賈赦又安排除了奴籍,又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檀雲不願意當姨娘伺候在王氏身前,史鼎便置了院子,幾日後史鼎出征,便帶著檀雲走了。
史鼎本是耳根子軟的人,檀雲又是個聰明伶俐可人的,兩人一拍即合,就是如膠似漆,史鼎頓時將結髮之妻云云拋之腦後,什麼山盟海誓都沒少許了。
如今史鼎還朝,檀雲又生了兒子,才滿月,更是趾高氣昂,覺得自己是功臣,更是打算要殺殺王氏的威風,先讓她知道知道,她有丈夫的寵愛,才是當家做主的人。
誰讓你生不出來兒子。
檀雲是這般想的。
反正她知道紅樓的未來發展,史府的三夫人是誰,曹老可是沒有明言,保不准,就是她了呢。
然後再裝出委屈可憐的樣子,想必史府的人也是好相與的。
誰知道她坐在金碧輝煌的院子裡,剛剛醞釀好了情緒,幾個粗使嬤嬤闖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把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搶走,還把她按在了地上,檀雲先是嚇傻了,然後什麼都沒來得及說,那幾個嬤嬤都是熟練的人物,捏著嘴,一碗藥就灌了下去。
只消半柱香,都沒等到史鼎回家,檀雲帶著扶正的夫人夢,再度的香消玉損了。
可惜此時沒有第二個遊魂上身。
這時一個身子高壯實的嬤嬤一擺手,幾個婆子上前,揪住頭髮,把檀雲拖走,這時府里的丫鬟早就得了太夫人的命,遠遠的避開了,那婆子直接把檀雲扔進了海棠樹下事先挖好的坑,鄙夷的呸了一口,嫌棄的擦擦手,轉身回去復命。
候在一旁的小廝連忙填土,仿佛一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自此,賈府和寧雲之間的梁子,可是結下了。
☆、第8章 餘波不定
王氏今天起得早,用完早膳就沉著臉坐在自己起居室的羅漢床上,細打量其神色,十有八九是強壓著怒氣。
但是她這般沉默根本沒有保持多久。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撕裂了四周的寧靜。
寧雲過來請安,誰知道才剛剛進門,就看見王氏將茶盅摔在地上,先是被四濺的碎片唬了一跳,然後才笑著走過去說:“娘,這是生氣了?”
王氏扭過身去,“我家養的貓倒反過來咬雞。”
寧雲擺擺手,示意丫鬟們下去,親自倒了杯茶給王氏端了過去,“娘,好賴消消氣,我年紀小,不懂事,您慢慢教嘛。”
王氏搶過了茶,啪的放在了一邊,“慢慢教,你又不是小孩子,人家都說三歲看老,現在就胳膊肘往外拐,我以後還指望得上你的濟?”
寧雲沿著床沿趴下,看著王氏,撲哧一笑。
“原來是為了這事,娘,還生氣呢?”寧雲被王氏給逗樂了,“以庶代嫡,哪有那麼容易?說句不中聽的,任誰都沒有看見娘你懷孕,也沒人看見娘你坐月子,這憑空冒出來個兒子,爹還不得被御史參上一本?他才沒有這個膽子。”
王氏細想也是。
前個史鼎回家後確實是為了檀雲和她大吵了一架,但是隻字沒有提過把那個孩子落在她名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