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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聽趙氏這麼一說,便也安了心,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妥當人。”
這話說得趙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反應過來,一扯王氏的袖子,說笑道:“少來,有你這麼誇人的?”
“說著呢,衛家那裡,到底有沒有什麼消息?朝中還沒有個說法?”王氏知道趙氏父親是大儒,門生遍地,故消息極為靈通。
如今湘雲年紀漸大,而且到底是無父無母住在家裡,就算是本朝流行晚婚,但是她的婚事留來留去的,當真惹人非議。
加上如今林汐還朝,又是帶回來一堆的金銀珠寶,就是還沒有肅王的蹤跡。
趙氏笑意加深,“衛太子嬪在東宮如今可是個人物了,不僅僅得太子的喜愛,相傳許妃也將其引以為知己。”
“若竹那孩子到底也是個好相與的,”王氏笑道,兩人一同往車駕處走去,“只要薛次輔一日不倒,東宮裡頭,衛嬪就是頭一個的人物。”
但是她的話鋒一轉,“薛次輔的女兒是衛燕生夫人,但是薛次輔卻一直壓著不讓衛燕生入閣,但是如今皇帝年事已高,聽說有退位享清福的打算,不過你覺得若真的是如此,衛燕生這次有沒有可能入閣?”
“衛燕生和薛次輔政見不一。”趙氏搖搖頭,紅寶耳墜子輕輕一晃,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格外漂亮,“薛次輔與新上來的沈首輔當日都見罪於肅王,如今是力挺南下航海,若真的像你說的一樣,首輔之位至少不可能馬上換人,而且衛燕生論政見,卻是另一派,而且我跟你說,衛嬪是個有主意的,但是她更是自成一派。”
“到時候,恐怕她還會打壓她父親。”趙氏轉了轉腕上的鐲子,“我猜,就算是衛燕生能入閣,但是到首輔的可能性不大。”
王氏笑道:“衛嬪說到底和薛次輔他們是一路子的人,她跟許妃建議要朝廷鼓勵富商到南邊印尼等地開票號,而不是將票號收購,皇商壟斷據為己有,我也是有所耳聞的,其實倒是個好主意,也算是個有頭腦的人物。”
“你還說她有頭腦,她和許妃商議要開女學你聽說了嗎?”趙氏挺不屑的瞥了東邊一眼,一揚下巴,“你不知道,太子默許了,許妃都親自跟我爹說了。”
接著有點得意的說道:“那日我也在,還是我套出來背後讓許妃出頭的是衛嬪。”
王氏一愣,搖搖頭,“衛嬪也未免太叛經離道些了。”
如今貴族家的女孩子讀書的多,會作詩的也多,但是在外頭主流的想法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光明正大顯擺自己才華的還真的沒有。
“太子身體不好,許妃清白出身,聽說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趙氏輕輕嘆了口氣,帶有幾分輕視卻悵然的語氣說道:“東宮一妃一嬪三昭儀四婕妤,你覺得真的到了什麼的時候,說話算數的會是誰?許妃前朝無人,兩眼一抹黑,還不是衛嬪說一她不敢說二。”
王氏唏噓一通,看著自己袖子上的葡萄紋,象徵多子多福,卻不由得想到檀雲生下來的顯哥兒,如今也能咿呀學語,心裡一沉。
到底前頭有個庶長子,哪怕是婢生子,母親也死了,但是這也不是個事啊。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趙氏,想起了湘雲的父親。
湘雲父親便是庶出,當日驚采絕艷史長公子,文能出口自成賦,武能一劍當關天下動,進士出身,又三次主持了西北平璐王的戰事,弱冠之年便是正三品的將軍都指揮使,真的是某種意味上的股肱之臣。
但是也因此,趙氏和她在家裡被張氏不知道壓了多少年。
從史家的角度,王氏不得不感激這個庶出的大伯子,至少史鼎史鼐從中受益良多,受到當日史鼒同袍大力提攜。
可惜從趙氏王氏兩個人的角度來說,到底老侯爺是真的動了以庶代嫡的心思。
“如今這世道,嫡的不是嫡的,庶的不像是庶的。”
趙氏笑道:“當今到底是北邊的人,不講究這個。”
兩個人說著來到車前,見湘雲寧雲等人還在和寶釵探春幾人說話,便命丫鬟過去招呼,三人這才過來。
“說什麼呢,這麼開心?”王氏見寧雲蘭雲還在說悄悄話,兩人落後了湘雲半步,偶爾還見蘭雲不斷的笑,便好奇的發問。
“沒什麼,”蘭雲拍手笑道,低頭鑽進八馬華蓋車。
正巧繽蘭要伸手扶寧雲上車,只要是照顧到今日湘雲在,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跟著王氏坐一輛馬車,而是和湘雲蘭雲一起,單坐一輛,聽見蘭雲沒頭沒腦這句話,她拉著帘子要上去不上去,就解釋說:“母親,你還記得前幾日大姐姐說的桃花宴嗎?現在可是都過了五月,”她看著湘雲笑了笑,“莫不是打算叫荷花宴?”
湘雲一吐舌頭,“三妹妹,你就饒了我吧,我是真的給忘了。”
趙氏看見湘雲的小動作,頓時有了一頭撞死的衝動,板著臉說道:“女孩子到底是應該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湘雲低著頭不說話,攪著手帕。
王氏連忙打圓場,“都是一家人,沒事的。”
寧雲看趙氏神情不快,便趕緊招呼蘭雲湘雲上車。
“今天怎麼沒看見玉貞?”一回到家中,蘭雲衣服都不換就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