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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評評理……”夏金桂轉向了寶琴寶釵兩人。
寶琴懶得說,直接端了一屜包子,一碟點心,一碟小菜回房了。
眼不見心不煩。
寶釵默然,也不說話,因為反正最後吵完了,第二日兩個人又好了,整個薛家都習慣了這樣的衝突。
“我可沒有出去亂搞過。”夏金桂坐下,扭過身子不看薛蟠。
“你一隻不下蛋的母雞還有什麼理跟我吵?當心我用三年無出休了你。”薛蟠的痛腳就在年輕時候不懂事,也惹了一身官司,如今人年長了,又當了父親,恨不得把少年時候的事情通通給埋了,不料夏金桂卻喜歡提。
“我本來就不是母雞,下哪門子的蛋?”夏金桂直接嗆了回去。
“……”薛蟠指著他的女兒,“無出就是沒兒子,和母雞有什麼關係?你這婦人休要強詞奪理。”
“生不出兒子那是你無能,關我什麼事?”夏金桂說話向來都是直白。
薛蟠忍無可忍,拂袖而去。
“今天到底誰招惹她了?這麼大的火氣?”寶釵搖搖頭,問了鶯兒一句。
鶯兒也知道今天這一出是怎麼一回事,便趁著布菜的機會,跟寶釵說道:“今日大奶奶從娘家那裡得了不快。”
“怎麼回事?”
鶯兒這才一一道來,“大奶奶不是要做主給蝌二爺說親事嗎?想把娘家的表妹說給蝌二爺,但是卻被賈府的邢大夫人給搶先了一步,然後被親家太太給數落了一頓。”她陪著笑臉,“這不,還生氣呢。”
“我知道了。”寶釵點點頭。
她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
她看了夏金桂一眼,大家都不容易,也不好多說什麼。
“對了,我一會兒要進宮,這件事情娘你就多費心了。”寶釵把事情的始末跟薛姨媽說了,“要不然我就能去跟大嫂子說了,不過委實是抽不開身。”
她如今是守社女,事情多,來往的人物也雜,不痛不癢的,就通通的交給了薛姨媽處理了,比如家裡的事情。
薛姨媽道:“你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寶釵笑道:“還好有娘。”這才收拾一番,宮裡都是戴著喪,便找了一件白色的雪紡紗織金裙,銀色金銀雙線滾繡的立領中衣,盤了流仙髻,但是沒有戴太多的首飾,因為沒有誥命,也不敢用玉,就零星點綴了些銀簪。
寶釵生的端莊雍容,銀盆臉,水杏眼,這樣一來,更顯的整個人都氣度不凡。
鶯兒忍不住說道:“姑娘真漂亮。”
“宮裡穿黃袍那個,才真的漂亮。”寶釵苦笑道。
她也是做過后妃夢的,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母儀天下,受到萬民的敬仰。
實際上連賈府那個素來有二木頭之稱的賈迎春都封了寧妃,她卻帶著薛家,商海沉浮,有著宮裡的勾心鬥角,受著累,卻沒有娘娘的命。
不過在衛若竹手下當妃子,想來也是步步驚心。
寶釵想起鳳椅上的那個女人,坐鳳椅,披鳳袍,談笑間盡論天下事,縴手盈盈,卻握天下權柄,殺伐決斷,勝負都不曾眨眼,自問自己當真是做不到這地步。
多少心裡是有幾分怨氣的。
楊貴妃還有個好哥哥,她卻有一個不成器的薛蟠。
但是她不後悔,既然當時沒有選擇棄薛家不顧,出嫁將自己摘出去了事,而是選擇當了這個守社女,有她一日,就有薛家,她挑起來了這大梁,擔起了薛家家長的責任,無論前路是明是暗,就算是沒有路,她也會生生的走出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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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寶釵上前行了一個屈膝萬福禮。
衛若竹也是一襲白衣,猶如先帝過世之日,不過眉間已經多了幾分當日沒有的凌厲,少了幾分女子的嫵媚。
“起來吧,賜座。”她見外臣的時候說話的語氣分外的柔和,但能感受到上位者的氣勢。
寶釵聞聲又行了一禮。
“本宮今日尋你來,不過就是為了談談家常事。”衛後笑了笑,“說到底,你我兩家也算是有幾分的親戚關係,知無不言就是,不比拘禮。”
衛後的母親姓薛,也許在幾百年前和寶釵她們金陵的薛家有幾分親戚關係。
皇后前來攀親,寶釵自然不會拒絕,而是和煦溫婉的笑了笑,說道:“那民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起來,你們薛家是皇商,生意做的也不小,遠的從南洋一直到泰西,近的從庫頁島到了象郡,就是在你父親手裡,也不過是和先帝合作,買辦和扶桑州的軍火生意,誰知道到了你這裡——本宮記得戶部還有人要看你的笑話,卻是越辦越大,若是商戶也能任官,你這功業,可是把戶部尚書都給比下去了。”衛若竹曼聲說道。
“這民女可是不敢當。”寶釵深知衛若竹話里話外的意思,連忙站起來一福身,自然是不敢居功。
“都說了是隨意談談,”衛若竹搖搖頭,“你卻還是這般。”
寶釵這才坐了下來。
“那你就說說,我們晉朝的商業,比之前朝,比之泰西,比之法國,優在哪裡,弱在哪裡,隱患在哪裡?”衛後捧著茶,悠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