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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竟然是列架子要站起來給元春賠不是。
元春慌忙把黛玉按在了椅子上,道:“你看,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你要是這麼說,這不是多心了?”
寧雲看著身邊兩人暗潮湧動,無奈的皺了皺眉。
跟元春比,黛玉到底是年紀小。
不過這番年紀,有這般的通透,看得出來,賈敏對這目前唯一的女兒的教養確實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不願意看元春和黛玉就這麼一點破事就吵起來,畢竟傳出去,外頭人會說元春的不是,因著王氏和王夫人的關係,她自然是偏袒元春幾分,便插嘴道:“元春姐姐,我剛才好像聽見你說什麼祖姑母,是不是有什麼事?”
元春恍然大悟般的轉過身子,一甩袖,笑笑,“呀,到把正事給忘了。”
探春將手裡的茶盅放下,說道:“大姐什麼時候開始健忘了?快跟我們說說,什么正事呀。”
她眼底一抹而過的譏諷卻被元春攬入眼底。
元春自持身份,她畢竟是嫡出長女,不能拉下臉來和探春一個庶女計較。
她只當是沒看見,沒聽見,笑著跟寧雲等人說:“我在廊下碰上璉二嫂子了,她正從祖母那裡出來,正要過來跟你們說,結果被母親叫去了,所以讓我過來跟你們說,祖母那裡擺下了酒宴,讓咱們趕緊過去呢。”
探春笑了笑,正要開口,卻被寧雲打斷了。
寧雲懶得看元春和探春兩人的吵嘴,笑道:“那咱們還不快點過去,一會兒要是晚了,要是讓姨母,祖姑母等了,豈不是我們失禮了。”
“寧雲表妹說的是。”探春挑起一邊眉毛,理了理頸間那金燦燦的項圈,“這項圈怪沉得,壓得我脖子生疼。”
順便有幾分挑釁似的看著元春。
她這句話一出來,元春險險氣個倒仰。
前個王夫人數落了趙姨娘幾句,結果可好,還沒出三天,她爹就巴巴的給探春打了這麼個金項圈。
這不是打她們母女的臉?
元春冷笑了一聲,卻柔聲走到跟前,說道:“來,我看看,”低頭仔細的看看探春的脖子,探春身子一僵,卻沒說什麼。
“呦,可真的是紅了。”元春揚聲道,“抱琴,把我房裡那化瘀碧痕膏拿過來。”
然後埋怨探春道:“你看看你,得了什麼好東西,都要帶出來,都說你多少次了,還不改改,你看,你脖子都壓紅了,這讓母親看見了,該多心疼,今天又不是見什麼外客,寧雲妹妹,黛玉妹妹都是家裡人,弄的這麼見外。”
探春頓時語塞,支吾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元春這個關愛妹妹的大姐姐形象太無懈可擊,她甚至找不到半點漏洞,最後不得不惺惺的點了點頭。
元春得意一笑。
迎春沒忍住,笑出了聲,被探春瞪了一眼,馬上低頭看著地板。
黛玉看看元春,看看探春,頓時覺得有幾分無聊,她突然覺得父親也許是對的,不應該和賈府眾人走的太近。
她記得父親常說,若想看一個家族的底蘊和能不能維持住如今所得到的地位,就要看後宅是否安寧。
世家大族,人口眾多,親緣關係甚廣,每每行事,都有為難之處,但是如果嫡庶有別,恪守本分,姐妹友愛,這個家族定是在走上坡路。
若嫡庶不分,姐妹爭鋒,那這個家族就算是潑天富貴,也不過是紅樓一夢,轉瞬即逝的繁華罷了。
在黛玉此時看來,單見元春探春兩人,便可知這賈府簡直是……
烏煙瘴氣。
於是她一拉寧雲這個在場唯一一個不是賈府中人,低聲說道:“我總覺得,這樣還是有幾分的不妥當。”
她瞄了一眼元春探春。
寧雲哪裡聽不出元春的話外之音,搖搖頭,道:“畢竟非你我兩家之事。”
要寧雲說,賈府算好的了。
在國朝,滿人入關以來,也將多妻制帶了來,如同北風一樣,席捲到了千家外戶,就算是江南的清流,也多以納姨娘,寵庶女為風尚。
自不必說,嫡庶在國朝,就是一字之分罷了。
高官家庶出的女兒都能當皇子福晉,甚至當日赫赫有名的孝莊太皇太后,都是庶出的身份,依舊受人們膜拜,甚至不以生母出身為恥,這是皇室,所謂的愛新覺羅家!
連皇家都這樣,平民還有什麼指望。
不過寧雲不得不說,這裡是大晉,可能還是有幾分的不一樣。
黛玉有些不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她得承認,她是賈府的客人,又是晚輩,怎麼也沒有資格去職責元春這個大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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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年晉南冬天新得的老君眉,你嘗嘗。”王夫人招呼金釧給王氏上茶。
眼角眉梢都是滿滿的笑意。
王氏接了過來,用蓋子撇去了浮茶,喝了一口,“確實不錯,難為現在是冬天,今年又是這樣的天氣,竟然能弄來這樣好的茶。”
復而打趣王夫人道:“說,誰孝敬給你的?”
王夫人坐在王氏對面,笑道:“看你這話說得,我不過是沾了些光罷了。”
王氏眼睛一眯。
“前幾日甄府的夫人來了一趟,帶了些上好的金絲玉鶯絡,更更可貴的,”王夫人附在王氏耳邊,“還是雜珠錦的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