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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斂本來拿著書,倚在炕桌上,看著紫珊不言不語,就是低頭看著地,想了想,嘆了口氣,道:“不該你煩心的事情你還煩心什麼?”
紫珊如釋重負,按照賈斂的性子,只要是搭理人,就表示根本沒有生氣,“婢子不是煩心,不過是多嘴。”她這般笑著先替自己辯解了一句,“但是婢子實在是腦子不夠用,想不明白。”
“真的想不明白?”
紫珊搖搖頭。
賈斂撲哧一笑,把書扣在炕桌上,“傻孩子,”她側身跟紫珊說道,“你當真是不知道,今日我是不能,也不應該去的?”
紫珊當真是想不通其中關節,還是搖了搖頭。
“這就是為什麼我是夫人而你是丫鬟。”賈斂這才慢悠悠的跟紫珊解釋說道,“第一,王子騰是王夫人的弟弟,這你可是明白了吧。”
王子騰近些時日在朝中和楊世安斗得很歡,沒少在朝中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也不知道最後楊世安沒有入閣是不是受到了這件事情的影響。
到底楊世安吃虧在了不是京官上頭。
賈斂不去,也算是提醒提醒王夫人她應該站在那邊。
王夫人怎麼也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能總想著自己家裡的那些事情。
“第二,”賈斂說起這件事情,神色有幾分嚴厲,“她孫子是寶貝,合著我的女兒就不是掌上明珠?就算是庶出的,名義上的母親也是我,叫我一聲母親,就是我的孩子,難不成在母親看來,就只有她的心肝肉才值錢?”
紫珊才明白是因為昨天那盒胭脂的事情。
她覺得賈斂有些小題大做了。
昨天去賈府發了一通脾氣合著今天還沒有消氣啊。
這事情不是沒人傳出去嗎?
賈斂到京里的時候早,除了去看看大姑娘二姑娘外,便帶著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去賈府呆了幾日,這一呆不要緊,那寶二爺本就是一個廝混內宅的蠢物,憑空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自然是伏小做低的前奔後跑。
一開始賈斂沒放在心上,左右如今風尚已經比她當姑娘的時候開放了許多,又是皇后聽政,誰家嫁女兒和娶妻都不能再用什麼不拋頭露面,或者是老實的在家裡做繡活當衡量標準——要是能娶到一個皇后面前的女官,那是多少年修來的福氣,加上楊瑩楊蓁姐妹又是庶出,雖然是在賈斂院子裡長大,但怎麼找賈斂也不是那麼上心,對於寶玉和她們兩個姐妹走的近沒覺得如何。
直到昨日寶玉巴巴的跑到了楊府送了兩盒新做的胭脂,賈斂才覺得這事情不對勁。
送瓜果,送首飾她都不說什麼,不對,送首飾也不像,但是這送胭脂——這怎麼也是閨閣之物不是?
合著這是想背著她私相授受了?
堂堂陝甘總督的女兒,就算是庶出,憑什麼嫁給一個白身?
賈斂這就有幾分壓不住氣性了,將楊瑩姐妹叫到面前逐一質問一番,兩個姐妹一見胭脂盒子,嚇得臉都白了,指天發誓都是毫不知情。
這對姐妹花也是賈斂自己教養大的,素來都是嫻淑,行事辦事有沒有出過格,賈斂心裡有數。
但是王夫人的那個兒子可不是一個好人物,這個年紀了,還一事無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孩子。
一扯上王夫人,賈斂就理智全無。
賈斂出閣之前和王夫人不對付,兩個人可巧同歲,嫂子和小姑子之間,怎麼也會有點摩擦,王夫人又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怎麼看賈斂都看不順眼,加上賈斂那時候得公主青睞,養成了向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脾氣,自然兩個人誰也不服誰,打了一個不可開交。
寶玉這下可算是捅了一個馬蜂窩。
賈斂當下拿著東西去賈府跟賈母等人對峙。
當時賈斂還算是好言好語的提點賈府等人,跟賈母說,孩子可以慣著,但是這麼行事可是不行,怎麼事情鬧出去,今日這還好,是落在了她這個知根知底的人頭上,知道沒什麼,若是放在一般的人家,可是禍害了一個女孩子。
若是寶玉和賈母賠禮道歉還真的就這麼過去了,一來沒有別人知道,二來怎麼這種事情也得各打五十大板不是?
真正惹翻了賈斂的是賈母的一句:“這不就是姐妹兄弟之間的事情嗎?送點東西而已,這有什麼啊。”
在賈母心裡,寶玉什麼都是對的,再者,楊家姐妹的名聲是賈斂的事情,也不是她應該費心的事情不是?
賈斂當場翻了臉,這是什麼態度,但到底是自己的母親,最後扔了幾句狠話,只是甩袖而去。
紫珊賠笑道:“夫人,這事情不是沒有人說什麼嗎?”
不管怎麼說,這不過是兩個庶出的小姐,大姑娘和二姑娘已經嫁了人,就算是名聲不好,也頂多是說庶出的上不來台面罷了。
值得跟娘家翻臉嗎?
紫珊有幾分想不明白。
賈斂被氣笑了,“稚子何辜?怎麼找叫我一聲母親,即便我不是她們的親生母親,有的事情我還是要去做的,也有這個責任,既然讓姨娘生了,那就要好好的養大,打發出去,要不然就當時下手,把好好一個孩子前途毀了這算什麼事?我行事素來都是問心無愧。”
納妾這檔子事情,只能怪男人管不住自己,她都沒有收拾楊世安這個罪魁禍首,幹什麼要去跟幾個弱女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