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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熙鳳連忙說道,又笑著跟王夫人解釋說道,“我今天約了大奶奶過來,在走之前喝喝茶。”
“嗯,那是應該的,你出去迎迎,我就不留了,我在你們說話不方便。”王夫人當然願意看見熙鳳和可卿兩人走的近,又吩咐熙鳳等人好生招待,這才走了。
自從秦可卿嫁過來,有一日不知道是特意還是無意就在她面前說起了漢朝趙婕妤,把王夫人嚇出一身冷汗,所以到現在對秦可卿都有點膽觸,自然是二話不說就走人了。
到底是她自己心裡頭有鬼,這點是怨不得旁人。
結果出門的時候,正好趕上秦可卿進門,秦可卿嫣然一笑,嚇得王夫人心中一顫,慌忙就從垂花廊那裡穿了出去。
秦可卿納悶的看著王夫人。
這是怎麼了?
在她記憶里,這個王夫人可是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此時熙鳳迎了出來,拉著可卿的手,“可是把你給盼來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看,我把脖子都盼長了,說,你該怎麼貼補我?”
“瞧你說的。”秦可卿被逗得一笑,“二奶奶成天拿我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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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從一大早開始就守著兩個孩子,有幾分魂不守舍的坐在床沿,看著孩子酣睡。
黛玉嘆了口氣,走過去說:“娘?”
賈敏一把摟住黛玉,把黛玉按在懷裡,一頓兒啊,肉啊的亂叫,周圍的丫鬟有點傻,也不敢過去,反而都齊刷刷的退了出去。
“娘,怎麼了?”黛玉拿起帕子,替賈敏抹了抹眼淚,“自從那和尚說過,說我終日不許聞哭聲,娘和爹不是大小就整日還跟我說不許哭,又對丫鬟下了嚴令,怎麼還今日自己哭了起來?”
那日那賴頭和尚來的時候黛玉才是略略懂事,自從他來過後,不知道爹和母親說過什麼,黛玉只記得母親從父親的書房出來後,就對家裡人都下了嚴令,簡單來說就是三個字——不許哭。
她那時候摔著了,或者是生病難受,林海總是板著臉,厲聲說不許哭,而賈敏卻滿臉憂心的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不許哭。
黛玉不忍父親母親擔心,雖然那時候不太理解,但對她來說,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面對再委屈的事情,也把眼淚咽回去。
不知怎麼的,自從那以後,她覺得在很多事情前面就像是它們臉上蒙的那一層面紗消失不見了,無論是論語還是五經,都是一讀就通,但是卻感覺家人,各種親人距離自己都非常的遙遠。
其實就拿寶玉來說,此人悖經叛道,不追求功名利祿,本來應該是最最對她胃口的一個,本可以引為知己,但是不知為何見到他開口說話,她就煩得慌。
偏生賈敏都是跟著賈母住,她和寶玉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所以能找到由子在自己家祖宅里呆著,她就想從賈府那裡跑掉。
她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是來勸著賈敏的,自己卻想起了雜七雜八的事情,愣在了那裡。
聽了黛玉說的話,賈敏頓時慌了,見黛玉出神,匆匆把眼淚抹乾淨,道:“娘不哭啊,你千萬別哭啊,真的別哭啊,娘求你了。”
黛玉回過神,握住賈敏的手,貼著賈敏坐下,笑道:“娘,我沒有要哭啊。”
簪子什麼的有尖頭,黛玉便拿起裙子上繫著的青色玉佩,逗弄著兩個小孩子,小孩子年紀不大,但是脖子已經硬了,胡亂伸著手要抓,抓不到嘴一撇,就要哭,黛玉見孩子要哭,連忙把東西往賈敏手裡一塞,跟賈敏說:“娘,他們好像是要哭。”
雙胞胎一個哭,另一個也跑不了。
賈敏嘆道:“不是好像。”她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都抱了起來,“小孩都愛哭。”
“別含著,一會兒咽下去就好了。”賈敏低頭一看,看林箏把玉佩含在嘴裡,連忙把玉佩給奪了過來。
黛玉的這塊玉佩正好不大,剛剛都被林箏含在了嘴裡,怕林箏咽下去,著實是把賈敏嚇出來一身冷汗。
賈敏拿著玉佩,跟黛玉說:“以後拿大一點的東西逗弟弟吧,不然他含在嘴裡……含在嘴裡……含在……嘴裡……”
賈敏和黛玉這時候都是一愣。
黛玉心領神會,但是這個消息和想法委實是太過驚人,導致她反應快,但是也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或者說找不來什麼好說的,過了好久後才說:“娘,我覺得,莫不是我們多心了吧。”
“我覺得八成不是。”賈敏搖搖頭,“我有預感。”柳葉眉一挑,頓時顯出來了幾分凌厲,“為什麼你祖母從未跟我說過?”
“還說什麼兩個玉兒是良緣,鬧半天是早有預謀。”賈敏驟然之間脾氣就上來了,把孩子放下一甩袖子,把桌子上的茶盅給摔到地上。
“這是合夥給我下套不是?”
外間的丫鬟被瓷器碎裂聲嚇了一跳,有個年紀小的按耐不住,偷偷伸頭去看,“夫人,姑娘……沒事吧?”
黛玉起身走到門前,跟丫鬟一擺手,道:“沒事,娘手滑了一下,一會兒叫你們進來收拾。”順手合上了門。
賈敏氣的是臉漲的通紅,倒是黛玉問道:“外祖母和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