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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紋笑了笑,說道:“不過是讀了四書五經,識得幾個字便罷了。”
她決定謙虛一些。
李家詩書門第,以文傳世,李家的女兒,就算是對外頭都說是盡讀過一些書,但不說是幾百本書在腹中,反正也差不多了。
當日李紈的母親去世,李紈那時候年紀小,和繼母有些摩擦,繼母故意不許李紈讀書,但李紈也能隨口吟詩。
“那兩個妹妹呢?”李紋隨口問了一句。
李紋等著賈母說探春惜春讀了什麼什麼,或者是說說小孩子趁著年紀小多讀讀書才是正道的時候,誰知道賈母卻說道:“女孩子還是以女紅針線活計為上,不過是教她們姐妹認識字便是了。”
李紋詫異了。
如今文風鼎盛,晉朝頗有盛世之相,上層的仕女早就紛紛結社作詩,除了那些上不得層面的下層人家,本來就沒有教養,三餐難濟,誰還會說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賈母這句話說的李紋是目瞪口呆。
這要是她嫁過去了,可還有活路?
李紋這般年紀,正好是婚齡,已經開始幻想自己以後的日子,本來聽說賈府的二房的二爺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卻是一個雅人,她本來因為這門親事不及自己的姐姐有幾分的不高興,但是細想想,夫妻之間不過就是圖一個日子安穩,興趣相投,到時候夫妻琴瑟和鳴,賭詩潑茶,也未必不行。
結果賈母弄出來了這麼一句。
李紋便覺得日後她要真的嫁過來,豈不是每日都要繡花,繡花,繡花,連出門接待接待客人都不許……
這還讓人怎麼活?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母親真的要把她嫁過去,她就一頭撞死。
唐氏聽見賈母的這句話也有點意外,她詢問似的看了看李紈,但是李紈卻低頭不說什麼,大有各家人前各掃門前雪的樣子。
她覺得賈府的氣氛簡直是有幾分的詭異。
李綺笑的有些許的僵硬,她能感受到妹妹的尷尬,但是她終究不是賈府的人,也不好說什麼。
熙鳳絞盡腦汁,終於轉移了話題,“對了,前幾日老祖宗不是說讓惜姐兒做畫嗎?惜姐兒你畫多少了?”她湊到惜春的跟前,指著李紋姐妹說道:“這兩個粉琢玉砌似的美人兒,怎麼也得畫上去不是?”
賈母也說道:“要不是你說,我都忘了這件事了。”她跟惜春說道:“可是畫了多少?到時候我看,這亭台樓閣,可是一筆都不許少。”
惜春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幾日天氣炎熱,顏料總是干,不好上色,便想等著秋天到了再說。”
“四姑娘擅長作畫?”唐氏笑著問了一句,拉著李紋跟惜春說道:“我家的這個正好寫得一手好飛白,你們兩個倒是能在一起配一副好作品。”
李紋笑道:“母親說笑了,我那不過是小巧罷了。”
幾個人便說笑一通,好不容易便將此事給遮掩了下去。
如今迎春進了宮,探春待嫁,下一個說親事的人,多半都是寶玉了,賈府裡面的人多少也喜歡說道些八卦,如今李家的兩個姐妹一起到了賈府,熙鳳不必說,跑前跑後的招待,賈母又表現的有幾分喜愛和熱絡,難免下人都有點猜測。
比如未來的寶二奶奶會是誰。
李綺已經說了親事,自然就是李紋了。
一提起寶玉的婚事,除了賈母,王夫人以外,還有一個人也跟著著急,更關注未來的主母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那便是襲人。
襲人此時已經和寶玉有了不才之事,雖然京里一些少爺在屋子裡總會有幾個人,但是主母給的和成親前就有的,怎麼也不是那麼回事,這都不是善妒不善妒,而是兩家結親的誠意,她怎麼也得為自己的未來給打算打算。
若是主母的性子好,最後不把她給打發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她好不容易和寶釵打好了關係,寶釵成了守灶女;她和湘雲也是關係極好,結果湘雲名花有主。
襲人真的覺得這是世事無常。
李紋姐妹在賈母院子裡說話,這頭晴雯幾個人便說起來了,“話說大奶奶的妹子進府里來了。”麝月這般說道。
“來就來了唄。”晴雯根本不太在意這些事情。
襲人這頭卻聽者有心,她低頭裝作繡花,但是繡著繡著就沒有那個心情了,將樣子一撂,“我去去就回來。”
晴雯冷笑了一聲,“不是這麼早就去獻殷勤了吧?這件事成與不成那還是說不準的事情。”
襲人沒有理會晴雯,而是往賈母這邊來了,說來倒也是趕巧,正好鴛鴦端著茶要進去,襲人連忙喊住了鴛鴦,“且等等。”
鴛鴦一回頭,見是襲人,連忙拉著襲人往廊下去了,“你怎麼還過來了?”
她們幾個人都還算是熟悉,關係也好,“怎麼還這個時候過來了?老祖宗可是和唐夫人說話呢。”
她還不知道襲人打的是什麼算盤?
襲人連忙說道:“我就進去看一眼。”
鴛鴦拗不過襲人,便把托盤遞給了襲人,“你自己且小心些,別和二奶奶打照面,把東西放下,看一眼就趕緊出來。”
襲人笑道:“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