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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故取自前朝文人張松的檀明集中的一句話,“南北朝世家之風,盡在甲姓之於其餘諸家,勝於木秀於林猶曰恪,冬日照棠然曰慎。”
王氏每次想起來這件事,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就差兜頭給史鼎兩耳光。
所以一說南下,王氏馬上就把慎哥兒扔在家裡,交給趙氏管著,史鼎當時沒少跟她說了小話,什麼江南名流多,讀書人多,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堆。
如今忻哥兒成了世子,可是寧雲插手後的結果。
王氏頓時覺得,這門親事處處透著詭異,不由得打心底恨上了史鼎。
王氏看著寧雲,久久悠然一嘆。
寧雲是她的孩子,她是一個母親,十月懷胎,兩日鬼門關上走一趟,辛辛苦苦養大,自然希望自己孩子處處順心。
如今她的女兒居廟堂之高,仰視才見,何必俯身為他人?
王氏承認,如果當日她能處在寧雲的位置,她也絕對不會嫁給史鼎。
她拿著拜帖,思量片刻,便將拜帖隨意放在一側,嫣然一笑道:“你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如今我們家也和定國侯家旗鼓相當,也沒有那個必要。”
寧雲笑道:“還是娘心疼女兒。”
看王氏答應,寧雲也自然高興,不過就算王氏不答應,非要說成這門親事,王氏也管不了她,只要是她不點頭,定國侯府自然是不敢上門求親。
至於史鼎到底有什么小算盤,她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她和史鼎接觸的比較少,不過如今定國侯一家勢力貫通兩廣,又是次輔,只要林汐說了,史鼎自然會答應,但對於她來說,當務之急是這門婚事別成。
她看著王氏銀牙暗咬,氣的站起來,又坐下,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倒了杯水遞給了王氏,道:“娘別傷心了。”
王氏咬咬牙,一揚下巴,“我傷心什麼?為這種人,不值!”
寧雲沒有勸王氏。
侯門之婚,合兩姓之好,最好就是不要有任何的感情摻雜其中,如今史府可謂是錦上添花,但是不保日後。
——尤其如今史鼎是在江南任官,他是武官,肚子裡有點墨水,但是頭腦委實是不夠用,估計在這勢力錯綜複雜之地,想坐穩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衛燕生學富五車,見風使舵,一個如此狡猾的人,涉身三次奪儲,均全身而退,從龍,廢太子,聖人登基,每一次都是往權力中心更進一步,這樣的一個人在江南呆了幾年,還差點被逼著致仕了。
寧雲都敢說,就算是換了她做這個總督位置,也得是日日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只能說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寧雲可算是對史鼎史鼐兄弟兩個的政治敏感度見識過。
她怕萬一有一天史鼎出事的時候,王氏再因為那點淡薄的夫妻感情犯了傻。
官場之爭,最後多數都是殃及了內宅婦人。
“對了,林家大姑娘下了帖子,等太夫人生日一過,就請我過去喝茶。”寧雲想起來這件事,連忙跟王氏打過招呼,“不用我出來招待招待親朋,或者是見禮回禮?”
王氏點點頭,“去吧。”然後有點好笑的說道:“壽辰一過,最忙的時候都過去了,你倒是回來了爭著搶著要幫忙。”
寧雲笑笑,挨著王氏撒嬌,道:“我好不容易回來了,娘還不給我做幾個拿手的好菜?就想娘親手燉的蓮藕排骨湯了。”
寧雲開口,王氏自然是將其餘的事情都放下,馬不停蹄的去辦。
二十日剛過,寧雲辰時就收拾妥當出門去了,安排好車馬喝道之人,按品大妝,這才往林府去了。
黛玉昨日自然是回來了就跟賈敏打了招呼,怕賈敏沒有準備,所以寧雲來的時候,賈敏自然是開正門,鳴鐘。
“這麼多天不見,出落的越髮漂亮了。”賈敏笑道,她知道寧雲和黛玉都在宮裡,雖然立場不完全一致,但是難免走的有些近,對於寧雲的來訪,倒也不奇怪。
她打量了寧雲上下,有些許的躊躇。
寧雲如今雖然是二品郡主,但是是太后的心腹,更是按皇后公主禮制借明黃,如今這一襲明黃色繡五鳳明珠錦齊膝大袖,同色金銀線雙織折枝石榴織金裙,耳墜是藍寶,長到了肩頭,頭戴五鳳朝陽含珠簪,鳳凰眼睛鑲著晶瑩透徹祖母綠,熠熠生輝。
明黃色只用於皇后和嫡出公主禮服。
按家禮,寧雲應該給她行禮。
按國禮,她這個二品的誥命,和寧雲本來應該是平階,但是按照借明黃的禮數,應該是她先行禮。
一般人家都是習慣先行國禮,後行家禮,但是黛玉作為皇后特命的正二品女侍中,直接賜了一品大員的紫服。
按晉朝禮制,當朝一品大員並二品賜紫外省大員之母免兩宮跪禮。
賈敏頓時糾結了,這腿是彎也不是,直也不是,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黛玉非的要在正堂里等著寧雲。
寧雲看出了賈敏的難為,不留痕跡的上去虛扶著賈敏,直接省去了那一步,兩人往黛玉的院子裡走來,笑道:“夫人這不是客套了?”
賈敏覺得這孩子倒是可心。
“對了,貴府老太太怎麼樣?昨日可是盡興?”賈敏笑著客套說道。
林太夫人的壽辰宴可謂火樹銀花,繁華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