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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閣老一手創立起來的天江衛,寧雲也知道天江衛是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對鍾閣老如何,但是不問,又咽不下去這口氣。
到底穿了這麼些年,隱隱有點小孩子心性了。
黛玉略低頭,卻是不置可否,她只不過是隱隱的覺得她可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江南勢力盤雜錯綜,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鍾閣老捋著鬍子,一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倚定青山就是不動,他豎起三根手指,“當時這裡也是奪儲之時的必爭之地,但是對於別人,也不一定不是這樣。”
說著,他嘆了口氣,“無論我們做什麼,背後還有另一個人手裡牽著線。抬頭三尺有明月,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鍾閣老銳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盯著黛玉看去。
黛玉沉默半天,開口道:“朝里朝?”
寧雲看著兩個人,眉頭不經意的皺了起來。
朝里朝是什麼?
鍾閣老一攤手,“此事不過是捕風捉影,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但是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你既然知道,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但是他嘆了口氣,“如今哪個世家大族沒有些骯髒事,都是自作孽,天作孽有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起身招呼胡善禮,“你這個當家的送兩位姑娘出去。”
胡善禮過了好一會兒才過來,鬢邊的頭髮有幾分雜亂,她挺不高興的看了黛玉一眼,道:“枉我姐姐將你引以為知己。”然後才裝出一副大家婦人的樣子,含笑溫雅的說道:“兩位請隨我來。”
黛玉垂眸不答。
從鍾閣老府上出來後,史府的宅子離鍾閣老家比較近,但是回府前寧雲叫住了黛玉,“你且隨我來,我有事要問你。”
黛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要問的是這個的話。”她撩起馬車的一側帘子,低聲說道:“但是江南的官吏都是盛傳朝中有朝,身不由己,包括我父親在內,每逢我長弟祭日必喝酒,一喝必醉,醉時便胡亂說什麼朝里朝,不可能,太上皇為何會死什麼亂七八糟的,對了,還會說些前世今生俱受制於人什麼的。”
她神色有幾分嚴肅,“我父親說的不過是醉話,但是如今鍾閣老再提此事,怕就不單單是醉話了。”
黛玉有幾分的想不明白,鍾閣老這種連天江衛都不敢彈劾的人,怎麼會被人要挾?她不覺得這是藉口,因為鍾閣老犯不上去和她們兩個結梁子,因為她們三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干係,也沒有衝突。
更何況林海是鍾閣老的門生,她好,鍾閣老更不會擔心人走茶涼。
“前世今生?”可惜寧雲的關注點毫不客氣的偏了。
像黛玉這般的自然不信什麼前世今生,至於會不會信有投胎轉世一說倒也沒人知道,但是像寧雲這般另有一番造化的,卻對這四個字不得不信。
她本就非此間人,少不得猜疑林海是不是有和她一般的造化。
黛玉一笑,“史妹妹你還信鬼神之說?”
寧雲搖搖頭,遮掩下去自己臉上的驚異神色,“當然不信。”又笑道:“對了,眼下也快到你父親的壽辰了,雖說在我南下之前還能再留幾日,但是你父親的壽辰可能是趕不上了,後日提前去拜會一下。”
她要見林海一面。
若林海也是穿的,就算了,若是重生的,對於她來說,也有利於下一步的盤算。
寧雲猜度,林海的情況多半都是後一種,不然不可能會提到根本就不存在的太上皇這一類的字眼。
但是她不抱什麼太大的希望。
因為林海慣被稱為林狐狸,在江南也被人稱為狡猾,可惜知道奪嫡始末,然後居然就給自己混了一個左布政使,別說什麼外省一品大員,連個內閣都沒進去,不得不說林海還是智商不行。
這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水平和智商不行,她都懷疑林海是怎麼生出來黛玉這麼一個聰慧的女兒。
看來還是賈敏聰明。
“沒事。”黛玉說道,她素來不太在乎這些東西,“有心就好,去不去不過是面子上的虛禮。”
她看著寧雲,半天笑道:“你當真要去馬來和暹羅?”
寧雲無奈的說道:“太后娘娘說的,不去也不行啊。”
“若是去暹羅,我也想去,反正我也要去一趟廣州,皇后娘娘的吩咐。”黛玉說罷,話里有幾分無奈,又笑了起來,“罷了罷了,反正是走不成便是了。你到底輕鬆些,我這還得回去給人家上課。”
寧雲腦中靈光一閃,“要不你稟明皇后,帶著嘉辰一同南下?到時候正好從廣州去暹羅也方便。”
只要孟嘉辰跟著,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因為她到底不算是宗室女子,不姓孟,也沒有嫁入皇家,到時候有些話深一分,淺一分的,都不合適,有的話是太后交代了,但是她根本就是不能說。
衛後如今在積極盤算什麼,寧雲心裡也有數,雖然如今沒有提到明面上,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倒也不是不行,至於徽昭那裡。”黛玉想想,權衡利弊一番,覺得這個辦法倒也可行,第一彰顯本國國威,第二給孟嘉辰立威,第三有些兩人都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容易了不少,“待我回明皇后之後,看到底行或者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