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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寧雲有些許的唏噓,“不過倒也是個可憐孩子,不過三歲多一點,就和父母分離,難享骨肉親情。”
“竟然有這等異事!”雪鶯驚訝道,天上的雪花簌簌而下,雖然雪花不大,但是下的倒是不慢,怕雪花滑下,打濕衣服,她將傘側了側,將上面的雪花拂掉,“不怕姑娘見笑,以前我家也來過一僧一道,說要化了我家姑娘,又說什麼我家姑娘一生不許聽聞哭聲,否則難享永壽,可惜這還不是最最奇怪的。”
寧雲下意識追問了句,“那什麼是最最奇怪的?”
雪鶯笑道:“說來好笑,當時夫人生氣,要把他們打出去,結果還沒打,那個道人掐指一算,”她學著道人的說話方式,“罷了罷了,此世自有此世的造化,這是一世的機緣,何苦壞了人家的福分,說完,就拉著那僧人走了。”
寧雲不禁笑道,“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我看不過是騙一頓齋飯罷了,你若是追問,我猜他們會告訴你什麼天機不可泄露。不過這兩個人倒是有趣。”
“誰說不是,我家夫人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雪鶯眼角眉梢都是笑,也不怪她,回憶起來都覺得好笑。
寧雲不過是跟著笑了笑,凝目看這雪鶯。
雪鶯這才收斂了笑意,正色說道:“其實我家姑娘確實有一事想託付姑娘。”
“你先說,”寧雲在雪地里停了腳步,此處梅花正艷,欺霜賽雪,正是萬里雪白中一點嫣紅,她看左右風景,“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自然會辦。”
雪鶯笑笑,半福了身,卻從袖子裡順出來一把扇子。
寧雲眉頭微微一皺。
這天寒地凍的時節,哪個夫人姑娘會讓丫鬟隨身帶著一把扇子?
雪鶯一換手,雙手將扇子捧給寧雲。
寧雲接過後細看,此扇鎏金牡丹宣紙面,瓊海碧竹骨架,通體晶瑩碧綠,觸手生溫,細細觸摸有幾分澀意,竟然有幾分白玉入手的感覺,凹凸不平之處,依次雕刻著鳳凰鸞鳥東方發明,細微之處,栩栩如生。
不得不說,此扇確實是上品。
她打開扇子,潔白扇面上畫著風雨細,煙柳暗千家的寫意風景,不禁有幾分詫異,此畫配了這把扇子,確實是俗了些。
扇子反面是揮毫一幅,上書人生有味是清歡。
下方的落款卻是一方小印,寫的是篆書的檻外人。
這名字不倫不類,好生奇特。
寧雲疑問似的看著雪鶯。
雪鶯這才將來龍去脈說明,原來一日林府失竊,古玩等物俱在,但是林海卻聲稱丟了東西,丟了東西到罷,知會知府一聲,說清丟了什麼,依照林家的身份,知府定當好好辦理,但林海偏生什麼都不說,就派人暗地查詢。
想來林府也是大家,哪有不走露風聲的道理,扇子找到了,但也被黛玉派人給攔下了,弄在了自己手裡,但是黛玉畢竟年紀小,父親興師動眾,就為了找一把扇子,也納罕此扇來頭,礙於手裡的資源有限,又不好跟賈敏說,費了好大力氣,除了從扇骨質地知道這扇子是從京里傳出來的,此外一無所知。
加上自己不日又將回蘇州,不得不最後求到寧雲頭上。
雪鶯笑著說道:“我家姑娘想求姑娘查查這把扇子的底細,這是一。”
寧雲眉毛一挑,“那什麼是二?”
雪鶯低頭說道:“我家大姑娘想知道,今番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
寧雲搖搖頭,有幾分好笑,“這個我倒是想問問你,就算是你家姑娘知道,她又能做什麼?”
“我家姑娘想著,公道自在人心吧。”雪鶯卻含糊說道。
寧雲抿抿唇,想了想,方才道:“若我告訴你,此事和皇家,官場都脫不開聯繫,你道是如何?”
“請姑娘您明示。”雪鶯低頭說話,卻毫無懼意。
寧雲看了雪鶯一眼,將扇子收入袖中,如釋重負般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巧言令色,確實是應了景。”
話鋒一轉,“但我想知道你這問是替你家姑娘問的,還是替你家老爺問的?”
雪鶯看看寧雲,有幾分糊塗,“這婢子就不懂了,姑娘您此話是何意?”
“當真要我把一些事情告訴你家的夫人?比如你如今已經跟了你家的老爺?我倒是好奇,你家老爺到底許了你什麼?姨娘?通房?我看都未必吧。”寧雲冷笑一聲,抬手虛拂過雪鶯的眉毛,“自己去查查民間對於眉峰已散的說法。”
雪鶯知道是碰上了厲害人,撲通一跪,“姑娘非林家人,何苦為難於我?”
“虧得你家姑娘把你當成心腹,你家夫人將你當成知根知底的人。”寧雲看著雪鶯跪在雪中,她這一跪來的突然,繽蘭嚇得後退了半步,拍拍胸脯,這才撿起傘,又撐在寧雲的頭上。
“我非林家人,不過是為了你家夫人姑娘不值罷了。”寧雲瞥了繽蘭一眼,接過傘,“去看看母親,問她什麼時候回去,我好安排人。”
繽蘭應聲而去。
“你家姑娘將此事拜託於你,卻不知道最後是所託非人,想必日後知道,也會覺得好笑。”寧雲轉著傘柄,“若非今日是我,怕被你矇混過去了。”